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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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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受著這種懦弱行為帶來的強烈負疚感,我毫不猶豫地掉頭就跑,聽著身後激烈的混戰聲漸漸遠去,心中說不清是怎樣的滋味,我本以為經過了這麼多事,我這個拖油瓶可以有一點出息,不料最後還是一如既往地不爭氣。他們現在,應該很後悔帶我下來吧?

摸黑跑出五十多米,其間還轉了一個右彎,陡然撞在了某件堅固而冰冷的物體上。我用手上下摸索了一番,應當是一道石門,表面相當平滑,這道機關不知事先是隱藏在哪裡,又是靠什麼觸發的,竟能讓他們三個好手都絲毫沒有察覺。

想必他們是竭盡全力地抵擋那頭巨獸,如果它當真要衝過來,五十米對它而言不過是兩三秒的事,但我一直緊貼著石門站了好幾分鐘,槍聲和吼聲卻始終停留在一段距離外。

巖洞中的迴音很厲害,我努力想要憑聲音分辨那邊的戰局,卻只能勉強聽明白幾句,更多的是被逼到絕境的嘶吼,聽得我幾度想不顧一切地衝過去,又硬生生忍住,指甲無助地抓撓著堅硬的石門,不知不覺間眼淚已經佈滿了臉頰。

槍聲在漸漸地減弱,取而代之的是混亂的呼喊和罵聲,我已經分不清誰是誰的聲音,但我知道,他們是凶多吉少了。可能很快那隻猛獸就會突破他們的防線,衝過來把我撕碎。其實這樣也很好,同生不能,就共死吧,誰也不虧欠誰。

我忽然又開始想那些永遠也想不明白的問題。人在很多事物面前,真的渺小得什麼也不是,但與此同時,一個卑微的個體的哪怕最不經意的一個舉動,都可能像蝴蝶效應一樣,無形中影響整個大局的程序。如果他們沒有帶我下鬥,有沒有可能,一切都會不一樣呢?

我正這樣想著,忽然從巖洞的那一頭傳來一聲轟然巨響,幾乎把我的耳膜炸穿。隨後,一切瞬間歸於死寂。

日期:2012-03-11 22:27

這樣可怕的聲響,我不敢去猜測洞穴的那一端究竟發生了什麼。耳中的蜂鳴嚴重地影響著平衡感,我深一腳淺一腳地沿著巖道向他們的方向走去,心裡一邊祈禱,一邊卻不受意志支配地想象著各種可怖的景象,這段路途幾乎用盡了我所有的勇氣,短短的幾十米,好像一輩子那樣漫長。

先於視覺挑戰我的神經的,是撲面而來的血腥味和火藥味,我強壓著胃裡的抽搐,去撿一支離我最近的電筒。在我彎腰去撿它的時候,踩在什麼東西上險些滑倒了,我藉著手電的光,看到的是某種鮮血淋漓的肉類,根本無法辨別它的主人是誰。我努力地不讓自己去想那可能是我同伴的身體。

我咬著牙用手電去照洞穴的地面,在滿地的血肉模糊中,我的手抖得難以自持,有好幾次電筒差點從手中滑脫。我想我已經知道了剛才的巨響來源於什麼。那幾乎是一種同歸於盡的做法。他們再怎樣強大,也不是那頭巨獸的對手,一想到他們為了保護我,在最後時刻的毅然決然,我就忍不住地顫抖,撕心裂肺地直痛到骨髓裡。

手電的光亮每移過一寸,都是無比巨大的煎熬,我怕看到他們死狀可怖的屍體,更怕除了破敗棉絮般的血肉再看不到其他的東西。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才沒有暈過去,直到看見三個熟悉的身影橫倒在洞穴的一角,才雙腿一軟,半跑半摔地撲過去跪在他們身邊。

他們傷得相當重,甚至可以說是慘烈,三個人的身上加起來都沒有幾塊好肉了,幾處大的傷口上血汩汩地直往外冒,把周圍的地面染得一片鮮紅,胖子的右臂幾乎被卸下來了一半,其情狀令人簡直不忍目睹。

有那麼一會兒,我的頭腦裡一片空白,什麼想法也沒有,只是空洞而茫然地望著眼前的同伴和滿地狼藉。我想哭,眼眶卻是乾的,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反而充滿著一種荒謬的飄忽感。這只是一個夢吧?一定是的,幾分鐘以後,我就會感覺到有人在推我,對我說醒醒我們還要趕路。他們這麼強的人,怎麼會就這樣死在這裡呢?怎麼可以呢?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終於敢去碰小花。他的胸口全是血,已經完全把衣服浸透了,輕輕一摸就沾了我滿手,那種溼熱的殘忍觸感好像一根根針紮在我的心上,提醒著我他們有多無畏,而我又是怎樣像個懦夫一樣躲在石門旁邊遠離戰局。他真的好瘦,一直以來停留在我記憶中的都是他溫柔中帶點俏皮的笑容,我從未意識到這個被尊稱為花兒爺的男人竟然如此單薄,甚至他的肩胛骨都硌痛了我。

他的額角上有鮮血順著臉頰淌下來,像一條蜿蜒的血紅色的蛇,映在白瓷般無瑕的面龐上,觸目驚心。我極其小心地抱著他,根本不敢用力了,因為稍一搬動就會有血沫從他的唇角咳出來,這比可見的外傷更讓我驚惶。

“小花,小花……求求你……不要,解雨臣……”我語無倫次地哭著,叫著他陌生的本名,好像這樣就可以把他拉回來一樣。這有點像小時候,父母為了懲罰而將你最珍視的寶貝收走,這時候你會哭,會用盡一切辦法耍賴撒潑,以換取父母的不忍。可是這一次,有用嗎?

這時我眼角的餘光看見吳邪的嘴唇在動,他竟然還有意識!我又驚又喜地湊近去聽他幾不可聞的聲音,然後我聽明白他說的是兩個字——齊蓁。

日期:2012-03-11 22:28

許是感覺到了我的靠近,他費力地將眼睛睜開了一點,似乎是拼盡全力讓聲音從喉嚨裡發出來。“齊蓁,對不起……”

那一瞬間我的心裡五味雜陳。這個人,這個城府深得幾乎是冷漠的人,居然在向我道歉。我一時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只是呆怔著,看著他艱難地抬起頭,用目光示意被甩在遠處的揹包。

“往回走,還有出去的可能……包裡有鬼璽,拿著,可能……有用。”他每說一個字都要用極大的氣力,我看著他的樣子都有些不忍心,但卻不能阻攔,只能任由他說完,否則他決不會心安。“其他的裝備,你挑你用得上的,走……別恨我……”

我恨他嗎?誠實地說,有。儘管知道他有苦衷,但我依然不能原諒他使用卑鄙的手段騙我下鬥,仍然對他先前不等小花逃脫就攻擊燭九陰心存芥蒂,只是此時面對這個奄奄一息的人,面對他眼底那抹一路上從未有過的讓我驚異的清亮,我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我不恨你。”

他的臉上忽然綻開了一個很美的笑容,在陰暗的巖洞中彷彿一縷陽光,美好得讓我幾乎移不開目光。天真無邪,是的,原來他們對他的形容,一點也沒有錯。可是究竟是什麼,竟可以讓這個人戴上這樣沉重的面具,而又是為什麼,他深藏在面具後的內心似乎又從來不曾改變?

還沒有等我想明白這個問題,他的頭卻慢慢地偏向了一邊。“吳邪!”我驚叫著去搖晃他,但是他的眼睛已經合上了,並且再也沒有睜開。

他應該是與死最無關的一個人。我們此行,唯一的目的就是為了找到他這麼多年來一直在等的那個人,可是現在,那個人還沒有出現,他怎麼可以死?而我,這個最應該當炮灰的人,卻安然無恙地站在這裡?

我抖了很久,才將手放到他的鼻端,出乎意料地,他竟然還有微弱的氣息。我趕緊去探小花和胖子,這群盜墓的人身體素質真是過硬,換了尋常人此刻恐怕身子都冷了多時了,他們雖然都處於昏迷中,但好歹還能撐住一口氣在。我的心稍稍定了一些,不再像剛才那樣六神無主,可是如果得不到及時救援,他們怕是也支撐不了多久。

我站起身去察看周圍的情況。這個洞穴在前面就到頭了,但並非死路,鑲嵌在石壁上的,是一扇殘破的青銅門,不過比外面的那一扇小了不知多少。我忽然好像有些明白了,那隻猛獸,並不是無緣無故地出現在這裡,它應當是在看守這扇門後面的東西。

我翻了翻醫藥箱,裡面的**和急救用品我全都不會用,只能撕開幾件衣服胡亂給他們包紮了一下四肢上的傷處,其他的就無能為力了。

我看著包裡剩下的裝備,我應該走嗎?我出來那麼久,家裡人肯定在擔心,如果我死在這裡的話,我不敢想象家裡會怎麼樣。可是,如果丟下他們,我這一輩子剩下的時間,可能就真的困在這個地方走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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