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我一己之力絕對沒法救他們,但如果能找到我們要找的那個人,多一個人會不會就多一分可能?我望著那扇青銅門,那是吳邪失去意識前最後一眼瞥向的地方。無論如何,我願意賭一把。
我用力地去推,青銅門紋絲不動,用腳趾頭也可以想見,這扇門多半不是用尋常方式開的。我突然很不習慣,之前不管遇到什麼,基本都是他們在想辦法,我只是遊戲裡跟著高手打怪的菜鳥,可是現在,角色忽然間倒置,我必須獨自面對一切,而我的舉動,可能直接關係到他們的性命。
要怎樣開門呢?我一邊撫摸著青銅門上奇異的紋飾,一邊苦思冥想,摸著摸著,陡然覺得某一處的觸感有些異樣,趕緊仔細去看,竟然在看似與其他地方別無二致的上古圖案中發現了一個極為隱蔽的方形凹陷。這偽裝的功夫實在太好,掩藏在繁複的線條之下,如果單憑眼力,很可能我盯著它看上幾個小時都未必能發現得了。
我的腦海中立刻跳出了一樣東西。
日期:2012-03-11 22:28
我在吳邪揹包的最底層翻出鬼璽,小心翼翼地對著凹處按了上去。伴隨著極為輕微的“哧”地一聲輕響,彷彿有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撲面而來,門應聲而開。
我按捺住緊張和恐懼,強迫自己鎮靜下來,考慮了一會兒,從地上撿起一支M16端在手上,連彈匣都沒有拿。這東西對我來說就是個聊勝於無的存在,安慰性大於實際作用,別說換彈匣了,單是後坐力我就未必承受得住。
我以彆扭的姿勢舉著手電筒,放輕腳步向門後的黑暗中走去。但就在我踏進門的一剎那,忽然間四周燈火齊明,我毫無心理準備,差點跌坐在地上,而就在這一刻,我看見的景象是我畢生難忘的。
這間石室的規模已經不能用“間”這個量詞了,它的四壁是呈階梯狀向上的,在單級上整整齊齊地排列著千百個青銅燈臺,不知在我進門時觸動了什麼機關,此刻全都自行亮起,就好像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瞬間將它們盡數點燃。而在雙級上,則是……我找不到合適的詞彙來形容它們。它們很像屍體,但又不能這麼說,因為這些被包裹在黑色甲片中的東西雖然雙目緊閉,卻分明在呼吸,而在它們的身旁,散落著厚厚的薄如蟬翼的事物,非常的噁心,看起來有些像蛇蛻。它們絕對和我們先前看到的陰兵屬於同一種族,臉都是正常人的兩倍長。
如果說這些使我害怕並驚奇的話,那麼石室中心的東西給我的感受只有兩個字——震撼。那是一塊巨石,很可能比一個操場更大,但與尋常石頭不同的是,它的表面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孔洞,就像隕石那樣。可是它實在太大了,不可能有哪塊隕石在穿過大氣層後還能保持如此體積。我不知道古人是從哪裡找到它,又拿它來幹什麼,但是它給了我一種強烈的衝擊,從它的每一個孔洞裡都透出某些令人恐懼而又神往的東西。
我遲疑著,小心地避開那些深不可測的孔洞,向它的正中走去。因為在那裡坐著一個人,我不能確定他是不是我們要找的,可至少他在這滿室的詭異“屍體”中看上去是最正常的。
他坐得很端正,雙眼輕闔,呼吸均勻,就好像處於沉睡之中。我忍不住好奇地半蹲下去,仔細地看他。竟然是這樣年輕的一個人,安靜的黑髮下面,眼角眉梢都帶著一種堅忍卻寂寥的氣息。
“啊!”我永遠都弄不清他是怎麼做到的,但是在下一秒,脖子就已經被對方毫不留情地扼住。我痛苦地掙扎著,不可思議地望著對方冰冷的眼神。怎麼可能?這簡直不是人類的速度。
他只是保持著同樣的表情和眼神,似乎完全沒有問我一句的打算,掐在我咽喉上的手卻不斷地收緊,我幾乎能感覺到自己的喉管正被捏碎。為什麼,我做了什麼,他就一定要殺我?
我的槍和手電早已掉在地上,我本能地用手去抓他,雖然明知是徒勞。眼前一陣接一陣地發黑,我感覺這真的很荒唐,之前經歷了多少都沒死成,竟然要莫名其妙地死在這個怪人手裡嗎?在即將喪失神智的前一刻,我終於從喉中擠出了兩個字:“吳……邪。”
在那一刻,他深海一樣的眸子裡忽然有什麼跳動了一下,然後,就像剛才掐住我的脖頸一樣毫無徵兆,他放開了我。我頓時跪倒在地,捂著脖子大口地喘著氣,這才感覺心臟幾乎要從喉嚨裡跳出來了。
我抬頭剛想向他討一個理由,他卻先開了口,聲音不帶一絲溫度。“誰是吳邪?”
日期:2012-03-16 22:53
第二十六章轉機
這四個字瞬間讓我如墜冰窖。難道,我弄錯人了?但轉念一想,這青銅門裡又不是旅遊勝地,哪來的這麼多不相干的人?雖然大腦剛從缺氧狀態下恢復過來,這時候反應倒是奇快,立刻去看他的右手,一看之下立刻火了。敢情我們一路上出生入死,好不容易到了這兒被你當猴耍?
“你這算什麼意思?”我騰地一下站起來瞪著他,“你知道我們這一路是怎麼過來的嗎?他們幾個連命都不要了,就是為了來找你,原來你就是這個態度?我都替他們不值!”
我當時只覺得氣血上湧,話都沒經過思考就衝了出來,等到吼完了才想起後怕,以這個人的出手之狠辣,如果他要殺我,簡直是易如反掌。但是他並沒有再次對我動手,只是漠然地看著我,我驚異地發現,那竟然是與部分時候的吳邪如出一轍的眼神。他望著我手中的鬼璽,若有所思,良久,才應答:“我不認識什麼吳邪。”
不認識?好一個不認識!我忍不住眼淚就漫上了眼眶,怒而抬手指向門外,因為竭力壓抑著哭腔,憋得喉嚨生疼。“張起靈,你裝蒜是裝夠了沒有?聽著,吳邪、胖子和小花就在外面,馬上就要死了!如果到這個份上你仍然要說不認識他們的話,那就真的永遠不要認識好了!”
面前的人眼神猛然抖動了一下,雙手不易察覺地握緊。這個位置非常的不巧,與門構成的角度恰好無法看到他們三個,如果他能看見他們的慘狀,也許事情還好辦一些。我屏住呼吸觀察著他的每一個細小波動,這是一場賭博,如果我輸了,那麼就將一敗塗地。
“不用裝了,你們的把戲我很清楚,就算派一個小姑娘來,也不能騙過我。”
我聽得莫名奇妙,這人怎麼盡說些怪話。“你到底在說什麼?你聽好了,我才不管你們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現在你的朋友快不行了,是救還是不救,你自己定奪!”
他盯著我,眸中的凌厲令人不由自主地心驚。“說謊,會死的。”
真的是個極其可怕的怪人啊,我在心裡苦笑,果然和吳邪他們告訴我的傳奇經歷很切合呢,這樣強大的氣場,要是哪個人真敢對他說謊,必定死無葬身之地無疑。但我不明白的是,為什麼如此年輕的一個人,疑心病竟可以這樣重?為什麼聽聞他的朋友都快死了,他第一反應卻仍是懷疑我有沒有說謊呢?
“如果我騙你,你直接動手。”我直視著他,拔下腰間的匕首丟給他。儘管我相信他要殺我肯定用不著這個,不過這一來是表決心,二來是向他證明我已經失去所有防衛能力。
他並沒有去接,任由它掉在地上,似是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了我一眼,隨後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快步向門口走去。他的力氣極大,我想掙開,卻被抓得更緊,只能忍痛被他拉著往外走。我起初還有些生氣,心想這男人怎麼這樣粗暴,然後才明白過來,他只是藉此強迫我與他並排同行,以免我有任何暗算他的機會。吳邪真是個白痴,為了這樣的人,值得嗎?
在距門還有十餘步的時候,門外的情形終於映入眼簾。在那一刻,我分明感覺抓著我的手劇烈地震了一下,瞬間加大了力道,痛得我叫出聲來。
“這個傻子!”
我還沒來得及回頭,只覺臂上一鬆,一道影子從身邊以驚人的速度掠過,再看時,他已經單膝跪在吳邪的身邊。
日期:2012-03-17 23:46
這轉變也未免太快了吧?我一時沒能轉過彎來,只能傻傻地站在那裡看著,我原以為他會痛哭流涕地抒情一番,電影裡不都這樣演的嗎,但他只是低著頭,並將這個姿勢保持了幾秒,因為劉海的遮擋,我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