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自己和大哥的疑慮說了出來。
“我偷偷去程家,就是為了找證據。我猜,很多證據他們一定還沒有銷燬。”花錦雙說完,不敢去看程千述的臉,始終低著頭。
房間裡很安靜,安靜到連呼吸都彷彿成了一種罪過。花錦雙不由閉住了呼吸,肩膀微微顫抖。
不知過了多久,程千述轉身往門外走,道:“我跟你一起去。”
他沒再說別的,就這麼提著行囊走了,也許是另外找住的房間,也許就在船頭將就幾晚。
花錦雙沒了去詢問的勇氣。
花錦雙只覺腦袋隱隱發暈,胸口悶痛,這時候才發現自己閉氣許久了。
他癱軟在椅子裡,長長吸了口氣,隨即難受地扶住了額頭,久久沒有動作,彷彿就這麼凝固成了一座雕像。
夜深了,只餘水波有節奏地輕響。
第37章 迷茫
這一夜花錦雙輾轉反側難以入睡,翌日起床有些偏頭疼。他在床上沮喪地坐了片刻,沒人可供他撒氣,也沒有緒兒來哄他,花鳳也不能來逗他開心,他獨自坐在狹小的床榻上,感覺自己被四周蘊繞不去的水汽影響了似的,整個人都有些潮溼發黴陰暗了起來。
向來天不怕地不怕,天塌下來也無所畏懼的少年人,頭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和無能為力,他揉了揉臉,忍著隱隱作痛的頭離開了房間,去船頭透透氣。
他借來了一點熱水,草草地洗漱了一下,又問船家有沒有什麼吃的東西。船家對他這般嬌氣十分不滿,操著一口濃重的鄉音嘀咕了些什麼,花錦雙也沒聽懂,昨日能要到兩碗熱面已是不易了,今日卻是什麼也沒要到。
原來有錢也並不是什麼都能得到。
花錦雙沒有遠行的經驗,沒帶什麼乾糧,這會兒餓得難受,他看著船員坐在逼仄的小房間裡吃牛肉乾,動了動喉嚨,無可奈何地去了船頭上。
程千述正坐在船頭橫欄前看風景,風將他的頭髮吹得凌亂,衣衫翻飛,一大早的水面上籠罩著霧氣,四周什麼也看不清。
水汽很快打溼了花錦雙的頭髮和肩膀,花錦雙冷得一哆嗦,忙催動內力保暖。他站在程千述身後不遠處,沒上前去打擾對方,他有些複雜地想:這之後的路要怎麼面對程千述呢?
花錦雙覺得自己有些委屈,可如果真是爹造成了這一切,他身為花家人難辭其咎,又有什麼臉面再出現在程千述面前?有什麼臉面再尋求原諒呢?
但他還是覺得委屈。他什麼都沒做過,他只是喜歡他而已,還主動來尋求真相,要還程家一個公道,他做錯什麼了?
程千述突然在前頭說:“吃飯了嗎?”
花錦雙沙啞著嗓子,被冷風一吹頭又更痛了,皺起眉:“沒有。”
程千述轉回頭來看他,兩人遙遙對視,誰也沒先說話,花錦雙板著臉時顯出幾分冰美人的感覺,微蹙的眉心教人不自覺地心疼憐惜他;程千述也是面無表情,以往一見花錦雙就溫柔似水的模樣不復存在,像是兩人初見似的,眼神帶著懷疑和打量。
這讓花錦雙不太好受。
花錦雙突然洩了氣,轉身往回走:“我先回去了。”
程千述卻叫住了他:“過來吧,我這兒有吃的。”
花錦雙腳步沒停,程千述道:“花錦雙。”
這一聲雖不是命令,卻也帶著不容拒絕的強硬。
不是師弟,不是三弟,不是雙兒,連名帶姓地叫法令兩人之間出現了巨大的鴻溝。花錦雙有一種預感,若是自己不回頭繼續走,身後的人大概就再也不會叫自己了。
花錦雙意識到這一點,突然覺得心酸不已,心尖上的猛一點被揪緊了,令他鼻頭髮酸。
雖然這一路他無數次地設想過,或許有一天他們之間會變成這樣,但當現實來臨時,他依然接受不了。
不久之前,這個人還擔心著自己,還為了自己不吃不喝地追來,他的眼裡都是溫柔和縱容,像個不需要多話的忠誠騎士,自己說什麼他都願意聽。
可只這麼一夜過去,一切都變了。
花錦雙甚至覺得,比起淡漠疏離帶著疑慮的程千述,先前同自己吵架的程千述要好太多了。
他寧願和程千述大吵一架,甚至是打一架,也比眼下陌生的冷漠來得好。
程千述喊出花錦雙的名字後便沒有再多說一句話,兩人之間僵硬的氣氛如這濃霧般消散不去,甚至越演越烈。
在船身微微晃動的時候,花錦雙終於回過了頭,主動朝程千述的方向走了過去。
他面無表情,低垂眉眼,站在了程千述身邊。
程千述側頭看了他一眼,從包裡摸出肉乾、水囊和幹餅,遞給了他。
花錦雙接過來,沉默地吃著,髮根裡的疼痛更厲害了,令他不由閉上了眼睛,竭盡全力地忍耐。
但急促地呼吸還是暴露了他的不適,程千述敏銳地察覺了。
“怎麼了?”程千述看他,“哪裡不舒服?”
花錦雙艱難地嚥下發乾的餅子,道:“頭疼。”
“風寒了?”程千述皺眉,從橫欄上下來,站直了伸手要拉過花錦雙。
花錦雙有些詫異,但忍住了躲開的腳步,任由對方將自己拉了過去。程千述板著他的肩,有力的手指插-入髮根,輕輕摩挲:“這裡?”
“下面一些……”花錦雙被那雙手輕輕揉按,力道恰如其分,兩人貼得很近,能感覺到彼此身上的溫度。
頭皮被按摩著一點點放鬆,雖然還疼著,但花錦雙卻不想開口打破這難得地和諧時刻。
程千述揉按了一會兒,道:“你進屋去吧,外面風大,一會兒更疼了。”
花錦雙遲疑問:“你昨夜……睡得哪兒?”
“樓上還有空房,”程千述沒多解釋,“走吧,我送你回去。”
花錦雙被推著往船艙裡走,頗有些戀戀不捨,若是早幾日,他便能理所當然地說:“去我房間給我接著按。”
大概也不需要他多說,程千述自然會守著他。可現在他卻沒有這個底氣再說這樣的話了。
他失去了撒嬌和任性的權利。
這讓他感覺心都碎了。
到了花錦雙房門口,程千述放開了他,道:“你救過我一命。”
花錦雙一愣。
程千述道:“這個恩情我不會忘。”說完他便轉身離開了,花錦雙見他進了隔壁的房間。
船行了五天,靠岸後花錦雙只覺得自己還在晃來晃去,十分不舒服。
他的頭已經不疼了,下船後兩人立刻找了間客棧住下,好好地修整了一番。
程千述颳了鬍子,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又將頭髮包了起來,遮擋了髮色。
這裡已經是程千述熟悉的地界了,花錦雙人生地不熟,只能跟著程千述走。
兩人買了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