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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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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事妥當,已然夜幕。

來歙辭別道:“文叔,太學不比別處,外人不得留宿。我這就去尋一驛舍,將就一宿。明日一早,我便迴歸南陽,也就不來刻意辭行了。你自在長安,諸事小心。待有閒暇,我再來看你。“

來歙突然辭別,讓劉秀措手不及,驚道:“表叔何故如此匆忙?莫不是秀有事做的不甚妥當,惹惱了表叔?這幾日旅途勞累,表叔自該修養幾日再走,食宿花費自有秀擔當。再者長安繁華,表叔多遊玩幾日,還可向秀多多講述一些奇聞趣事,也好讓秀對長安之事更加熟知。”

來歙笑道:“你莫多心。來長安之時家中就有些瑣事未及料理,現已完成你叔父之託,我也好回去告知於他,省得他惦念。我往來長安多次,倒也無需遊玩。你在長安時日尚久,何時歸鄉難以預料,花費用度還當節儉。你也不必擔心我疲乏,這不到十日的行程我渾不在意,還累不倒我這把骨頭。你只需照顧好自己,便讓家人放心了。”

劉秀才知來歙為送自己,連家中之事都耽擱了,不禁有些愧疚,還欲挽留,怎奈來歙心意已決,只得作罷。又寫了書信兩封,煩請來歙回鄉後帶於劉良、劉縯,以保平安。來歙也囑咐劉秀、疆華二人出門在外,相互照應,便辭別而去。

送走了來歙,劉秀環顧四周。狹小的屋子中央擺張几案,一盞昏黃的油燈,搖擺著燭光,照得屋子忽明忽暗。緊靠几案兩側,平鋪厚厚一層茅草,被褥展開在上面,便算作臥榻了。除此之外,屋內再無他物,放眼望去,只見得被油燈炭火燻得黑漆漆的牆皮和屋頂的吊灰。劉秀苦笑一聲,坐在榻上。

對面疆華腳痛得緊,苦著臉將行李當做枕頭墊在身後,自嘲一聲:“堂堂天子太學,士子棲身之所,竟然如此簡陋,著實讓人心寒。誰能知這華貴的長安城內,會有如此破屋?一牆之隔,天壤之別。牆外紙醉金迷,牆內破敗不堪。我在家中,雖算不得錦衣玉食,但也已強過這裡百倍。當真是天命難違,使我不遠萬里來此受這份閒罪。”

劉秀笑了笑,雖然自己心中也覺落差太大,但還是開解道:“我等來此,乃為求學,寒舍破舊,就當做磨練心性便是。”見疆華取冊竹簡在手,上面除了寫滿文字,還畫有許多難解圖文,奇道:“疆兄所讀何書,如此古怪?”

“此乃《赤伏符》,包羅永珍,真乃世間第一等的奇書。”

“莫非是那讖緯之書?”

“正是。”

劉秀曾聽大哥提起過此書,知王莽多以此為憑而為自己登基抬正名分,頗有些不屑一顧,說道:“讖緯之說虛無縹緲,當真不得,疆兄還是少讀為好。切莫以此耽擱了學業。”

疆華見劉秀貶低此術,辯解道:“劉兄可別瞧不上此書。讖緯之說由來已久,所謂‘河出圖,洛出書‘,伏羲以此作八卦,文王得之傳《周易》,即便孔聖人也對此讚譽有加,編修《易經》以傳後世。其說博大精深,但凡能窺得一二,便上天入地無所不能。”

劉秀一笑,也不爭辯,自行拿出一冊《尚書》習讀起來。疆華見劉秀溫習功課,也不多言,躺在榻上,搖頭晃腦地研究那《赤伏符》來。因有腳傷,不多時便沉沉睡去。

劉秀讀了一陣,只覺那《尚書》晦澀難懂,雖有劉良不少註解,依然讀得一頭霧水。伸了伸懶腰,望著破窗外冉冉升起的新月,心中無限惆悵,不禁想念起心中佳人。“麗華啊麗華,你可知我心屬你?”想著想著,倦意襲來,和衣睡去。

翌日清晨,劉秀被屋外噪雜的人聲吵醒,見疆華還在熟睡,便悄悄起身,出門觀瞧。就看到一大群學生急匆匆地向學堂走去,忙上前問詢:“敢問師兄何事如此匆忙?”

“後隊屬正①伏惠公當代名儒,今日有暇,一大早便來太學講《詩》,若不趕緊,怕要錯過。”

日期:2014-03-30 22:26:42

劉秀隱隱似乎聽過此人姓名,細細一想,似乎叔父提過此人,名喚伏湛,琅邪東武人,其父伏理,就已是當世大儒,以《詩》授業漢成帝。伏湛得傳父業,教授數百人。在成帝時為博士弟子,連番升遷,王莽登基時已是繡衣執法②,督查奸惡之徒。不久前升為後隊屬正。知此人講學,劉秀忙整了整發髻,一同趕了上去。

到了學堂前,見堂內早已座無虛席,就連過道都是席地而坐之人。門口許多士子進不去,擠在門口伸長脖子使勁往裡瞧。人雖多,卻無人喧譁,顯得格外安靜。就聽堂內有人朗朗讀到:

擊鼓其鏜,踴躍用兵。土國城漕,我獨南行。

從孫子仲,平陳與宋。不我以歸,憂心有仲。

愛居愛處,愛喪其馬。於以求之,於林之下。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于嗟闊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③

一首《擊鼓》被那人讀得跌宕起伏,前半首鏗鏘有力,聲如洪鐘,後半首哀婉幽怨,撩人心絃。待詩讀完,堂內久久無語。過了一陣,才聽那人繼續講到:“這首《擊鼓》所講乃是為國出征不得歸家,山盟海誓不得兌現,生死旦夕不得相守。正所謂,兵者,兇器也。無論出於何種目的而導致的爭伐,保家衛國也好,開疆擴土也好,都在完成戰略目標和統兵者意願的同時,犧牲了無數無名者的切身利益甚至生命,導致了多少家破人亡妻離子散。雖被灌之以為國為家的高尚榮譽,但也無法平息生者內心的傷痛。當這種傷痛得不到宣洩,彙集成河之時,多年經營付諸東流,國之重器毀於一旦。諸位同學或有一日會為國統兵,出將入相,但請謹記伏某今日之言。無論身居何等要職,也需時刻俯身體恤黎民百姓。可使他法平息的事端,就莫要付諸武力,如此方可長治久安。”

劉秀聽得津津有味,不覺已至午時,就聽堂內人講:“今日與諸位士子共習詩書,著實暢快。若有機緣,他日再與諸君暢談。告辭。”

劉秀本想拜見伏湛,怎奈學生眾多,不得近前。遠瞧見伏湛坐車而去,只得作罷。正隨人流回舍之際,就聽身後有人喚道:“可是舂陵劉文叔嗎?”

回頭望去,只見那人白衣總角,十三模樣,不是鄧禹是誰?

劉秀大喜,忙迎了過去,拱手一拜:“哎呀,仲華,可想死為兄了。”

鄧禹呵呵一笑,還禮道:“自上次匆匆一別,已有月餘,未料文叔亦來了長安。不知何時來此,也不來尋小弟盤桓片刻,莫不是忘卻故友了?”

劉秀趕忙解釋:“仲華可錯怪為兄了,秀昨日才到長安,安頓諸事後天色已晚,未能來及拜見賢弟,可巧今日聽詩遇到仲華,正是相逢自有天意。”

鄧禹見劉秀當真,笑了笑:“小弟與兄長逗趣而已,莫要當真。兄長此來長安,意欲何為?”

劉秀正色道:“自與賢弟一別,秀思量許久,自覺不可再渾渾噩噩,得過且過,故而亦求學長安,遵仲華之言,奮發圖強,定要有所作為,不負平生。”

鄧禹聽聞此言,鼓勵劉秀:“兄長有此志向,定能如願以償。愚弟不才,若兄長有惑,可隨時問我,禹定然竭盡所能,以助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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