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水產姐妹你一句我一句,三言兩語就將前情提要講了個分明。
而我心中震動,投向川崎的目光也越發肅然起敬:
“所以川崎君,這一次沒有任何人逼迫你,你是憑自己的意志走出了家門,決定親自指控三條院當年的暴行嗎?”
“是,是,是的。”
川崎彷彿還不太習慣、又彷彿十分懷戀戶外空氣似的,像是脫水的魚一樣張大嘴拼命呼吸。
“我想了,想了很久!我原本以為,自暴自棄就是對椎名同學和桐山同學的贖罪,但是,但是其實,不是這樣的?‘雪女’放過了我,一定不是為了讓我繼續消沉,像行屍走肉一樣度過餘生。”
“她是——她是為了讓我改過自新,好好想一想,自己還能為死去的桐山同學做些什麼?”
“——————”
(啊啊……傳達到了。)
桐山夫人那份令人痛心的剋制與溫柔,本以為只是石沉大海、明月照溝渠,但終於終於,她的善意還是傳達到了一個少年的心裡。
川崎痛恨著昔日懦弱無能的自己,對夏花的死充滿愧疚,五年來,一直生活在暗無天日的自我否定與自我懲罰之中。
但是,【雪女】僅只一次的寬恕讓他意識到,自己仍然擁有改變的機會。
即使死者已不可能復生。
即使創傷已不可能癒合。
即使未來一生,自己都必須揹負著“見死不救”這個沉重的十字架——
“我……我還是想要改變,想成為更好的人。”
“所以,我不能再閉門不出了!!”
“……”
在他身後,黃金的英靈略微眯起細長湛藍的眼瞳。我看得出來,那是一個打從心底裡流淌而出的讚許微笑。
“我知道。”
仍舊是以那種喜怒不形於色的平淡表情,迦爾納沉著篤定地點評道。
“Master最終一定會用自己的雙手推開房門,我一直都知道。從者所需要做的,就只是默默守護他的選擇。”
“不,還請你偶爾也推他一把啊?”
我無可奈何地苦笑著打趣道。
“……對我來說,這稍許有些太困難了。”
迦爾納輕蹙眉峰,同樣報以一個認真的苦惱表情。
不過下一秒,他立刻以清風般颯爽的戰意拂去了這份苦惱,面向魔神柱踏上一步,手中浮現出輝煌燦爛的光槍。
“繼續前進,柚木茜。你的戰場不在此處。去,追上導致這一切災厄的根源,然後讓一切結束。”
“我明白。”
我感激地點頭,接著反手搭上恩奇都的手臂,又揚聲向戰場另一端的巖窟王和貞德alter喊道:
“諸位,魔神柱就交給特務科的大家,我們——我們就像主人公一樣,突破重圍向最終boss進發!!”
“我知道啦。”
貞德alter撇嘴,反手將漆黑的佩劍插回鞘中,“幹嘛這麼熱血,對手只是個小混混,這裡又不是冠位時間神殿。”
“別這麼說,alter。”
巖窟王笑道,“場景不是很相似嗎?人類之間的信任與羈絆,同樣讓人感慨頗深啊。”
清光一臉茫然地搶白:“時間神殿是哪裡?啊,我明白了!是我還沒打到的部分,你們欺負我不知道嗎?”
“……”
我自然知道,此處並非遊戲中的時間神殿。
背景寒磣接地氣,抬頭時不會看見籠罩天空的壯麗流星雨,魔神柱也只有這麼可憐巴巴的一小根。
這就是我的現實。
我腳踏實地地生活在這裡,與其中平庸的、毫無浪漫色彩的不公與不義搏鬥,心中明白這條道路註定艱難困頓,而且不可能有盡頭。
但是,我並不認為自己所做的一切徒勞無功。
“想要成為更好的人”——只要世上仍有人如此祈願,我就一定會握住他們的手。
因為,這也正是我的願望。
為了這個願望,我相信自己可以排除一切阻礙,前往世界上任何地方。
“我們走。就像迦爾納說的那樣,去逮捕山田,讓大家都能和自己的異能團聚,讓‘雪女’長久的悲傷與怨恨得到一個結果,讓這場悲劇結束。”
“在那以後……我希望,倖存者們還能譜寫出愛與希望的故事。”
第49章 .反正還有大把時光(一)
風在密林中穿梭。
要形容英靈和刀劍們掠過林間的情景, 大概沒有比這更恰當的比喻了。
尤其是恩奇都和巖窟王, 因為他倆原本就是以綠色——雖然巖窟王一直被FGO劇本描述為“黑衣男子”, 但那怎麼看都是墨綠色——為基調, 遠看去便彷彿與蒼翠的林木融為一體,分不清何處是人影搖曳,何處是樹影婆娑。
而我則是被纖細的貞德alter(筋力A)單手扛在肩頭,一邊像口米袋似的左右搖晃, 極力忍受著旅途顛簸, 一邊還不忘透過無線電與留在工地的同事們保持聯絡:
“各位,如果有什麼意外一定要叫我!要大聲地叫!!既然魔神柱都出現了,難保不會出現什麼Bea……”
『呸!什麼Beast,什麼Bad End,不存在的!!』
『對對對, 柚木你趕緊閉嘴,趕緊滾!沒聽過什麼叫禍從口出嗎?!』
同事們聞言如遭雷劈,立刻驚恐萬分地懟了我一臉。
——說明一下,所謂的“Beast”又被稱為“七大人類惡”, 每一個都能威脅到人類存亡, 咖位和魔神柱根本不是一個量級。一旦Beast出現, 場面就等於直接開拍末世片,而且有很大可能性直達Bad End。
“不,我也不希望有beast, 只是隨口一提最壞的可能性……”
我悻悻地應了一聲, 只好合攏嘴趴在貞德背上, 晃悠悠垂下雙臂,無所事事地俯瞰風景。
“各位,往這邊走。”
恩奇都溫聲提醒道。他在橫斜枝葉間靈活縱躍的身影,看上去宛如一頭輕捷靈巧的白鹿。
“嗯?”
一邊傳來巖窟王狐疑的聲音,“這是,海風……”
“是海風的味道,這個。”
貞德alter以毫無起伏的冷淡語調回應,“不過,我也沒去過海邊就是了。”
(下次一起去啊!說到這個就要參加泳裝活——)
(……咳咳,不對。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
“海邊?”
我整個上半身都像鐘擺似的搖晃個不住,幾乎是從嗓子眼裡一個接一個地晃出字來:
“難、難道說,他打算跳海逃走……”
“理論上不太可能。”
一同跟來的清光偏頭應道。他同樣將人高馬大、臉色發青的三系老哥扛在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