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不去追究過往,她全部倚仗他給的新世界。
他還不知道,不能和他光明正大在一起,她就是飄蕩在外的孤魂野鬼!
思緒紛飛,被祁晏拉回:“小柳樹,到了。”
“嗯。”她隨口一應,下車,眼前卻不是熟悉的陸宅。
扭頭,她怒問徐徐朝她走來的祁晏:“你不帶我回家,讓我在這裡吹冷風是什麼意思?”
祁晏走到她身邊,笑吟吟俯視:“小柳樹,我看你心情不好,帶你來這江邊吹吹風。反正現在陸荊舟正和祝芳菲卿卿我我呢,你幹嘛回去一個人生悶氣?在這裡哥哥陪你吹吹風不好,難道還有門禁不成?”
“去掉哥哥。”她冷冷吐字,再大的憤怒悲傷,都能被祁晏的不要臉攪合。
“去掉就去掉唄。”祁晏絲毫不在意多被嫌棄,推著她後背往江邊去,“吹吹江風看看江景,心情說不定就好了。”
想著時間還早,她也沒有過多推辭:她這副樣子,也不想隨便打的,以為她神經病吧。
見她倚在欄杆上,綰好的髮髻有所鬆動,晚風習習,竟有楚楚動人的韻味。他上前,和她並肩而立。沒有說哈,就靜靜站著,以看風景為由,正大光明看她。
許久,她突然開口,此時她已經冷靜很多:“祁晏,如果你是陸荊舟,你會和祝芳菲訂婚嗎?”
“我是祁晏,我會選你,不會選擇祝芳菲。”不是因為祝芳菲曾經劣跡斑斑,而是你,傾倒了我。
“你別貧,老實回答我的問題。”柳屹收了收肩膀,有點冷。
祁晏感知到她細小的動作,把西裝褪下披在她肩頭:“如果我是陸荊舟,我會選擇和祝芳菲訂婚。”他了解陸荊舟,哪怕現在,他都有利用柳屹報復陸荊舟的念頭。
可看到柳屹如此,他有半分於心不忍。
像是自嘲,她道:“對啊,你們男人都喜歡祝芳菲這樣的,溫柔乖巧、我見猶憐的。”
“你這樣,可真像只鬥敗的公雞。”祁晏開玩笑。
她居然不生氣:“本來就鬥敗了。”
祁晏失笑:“你比我更清楚陸荊舟為什麼會和祝芳菲訂婚,你又何必隨便冠個自己都不信的名頭呢。”祁晏更喜歡生龍活虎的柳屹,從始至終。
“哼。”她冷哼,不願意再多說話。
他含笑,也不回答。
又過了些時間,江對岸忽然燃放起煙花來了。她有些驚訝,抬頭細看。這江頭,素來有放煙花的習慣,可今天時間不對,因此人也稀疏。一排望過去,似乎只有她和祁晏。
難道這煙火,都會錯放?
仰著脖子,她費力看著這短暫而絢爛的煙火,紅橙黃綠青藍紫,接連不斷綻放在夜空。可惜,很快,又會黑色佔主導了。
煙花放了很久,她脖子都酸了。正欲低頭,重頭戲來了,響聲都比之前的大。她看著黑色夜幕上,綻開了“小柳樹,生日快樂”的字樣,忽而心頭一暖。
原來不是錯放,而是祁晏有意為之。
待一切重回寂靜,江面亦是無波,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她沉默著,偏頭:“祁晏,送我回家吧。”
“好。”他料到她的回答,沒有異議。他心意到了,他就無所謂了。
眼睜睜看他答應,轉身,她忽然心念一動,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他的西裝給她了,只有單薄的襯衣,她卻感知到他手腕上滾燙的溫度。
“嗯?”他慵懶發音,性感極了。向來見慣風月的祁晏,此刻卻有點懵懂男孩的期待。他期待她嘴裡會說什麼,他揣測她為什麼要扣住他的手腕。
感覺到不對勁,她收回手,卻堅持和他對視:“祁晏,我不管你真的喜歡我還是假的,我都謝謝你對我好。你知道,我心裡只有陸荊舟,我明白相思之苦,我並不希望你真的喜歡我。從珠寶事件你無條件信我並且幫我開始,我心裡就把你當成朋友了。如果你始終像今晚這般對我如此花心思,那就不要來找我了。”
他大笑,帶著幾分勉強:“小柳樹?”
她目光異常堅定,語氣認真:“我沒有開玩笑。”
把她一攬,推著進後座,他道:“難道你也信我會真心?炒作,報復,都是我的手段。行吧,為了和你做朋友,我以後會對你壞一點的。”
“嗯。”她不好深究,回過頭來又覺得太傷人。
可是她深信,長痛不如短痛。就算祁晏有苗頭,肯定沒有她陷得深,滅了就好了。
一路無言,她真正到了陸宅門口:“祁晏,再見。”
坐在車裡,他隔著車窗點頭示意:小柳樹,再見。
跌跌撞撞回到陸宅,她笑著接受柳伯父的祝福,飯桌上,更是有趙素梅做的長壽麵。
“小屹,你回來了?”趙素梅坐在客廳等著,“在宴會上肯定顧不上填飽肚子吧?我特意晚做的面,現在應該還熱著。”
一般情況,趙素梅都喊柳屹小姐,只有生日、過年這樣的時候才會喊“小屹”。
換鞋,她有些動容:“謝謝伯母。”
“你這孩子,生日我也不能送你什麼大禮,看著你長大,你的口味我還是知道的。”
經歷很多事,柳屹說話帶了鼻音:“嗯。”
趙素梅先她一步到了飯桌前,摸了摸碗,覺得冷了:“冷了,我去給你重做。”
按住趙素梅的手,她趕緊說:“伯母,不用的。第一次做心意更重,我覺得,還是熱乎的。”
不堅持,趙素梅笑言:“那去洗手,我看著你吃。”
“好。”她應聲,在趙素梅面前,她不敢發作。
亦或是,被祁晏一攪合,她確實沒有那麼憤怒那麼難過了。
祁晏一句話說對了,她應該比誰都清楚陸荊舟為什麼做這樣的決定。更是因為如此,她才憤憤難平。
填飽了肚子,她覺得渾身都暖了。
趙素梅難得撩了撩她的頭髮:“早點休息吧。”多少耳聞陸荊舟訂婚宴,因此趙素梅沒多問陸荊舟。
問了,還不是提起柳屹的傷心事了?
上樓,她徑直走進陸荊舟的房間,在他的浴室洗澡,裹上他的浴巾。俄而,她摸黑到廚房取出放置好的紅酒。重點不是什麼酒,重點是酒裡有什麼,誰喝。
拿了倆被子,貓著腰踮著腳繼續到臥房。整個過程中,她都沒有開燈。她不管口感了,首先就是喝了好幾杯,剩下小半瓶,她倒了許葵給的腰,酒杯裡的半杯也灑了點。豆向冬弟。
完事了,她放心坐在地毯上難受了,喝得太急,她心情也不好,總之就是摸黑坐在床邊,一副落魄至極的樣子。
宴會那邊,觥籌交錯,衣香鬢影終有散場之時。
客人走得陸陸續續,待基本走光,陸荊舟扶著微醺的祝芳菲:“我送你回家。”
“好。”祝芳菲答應,她喝酒,是真的高興。
不管真情假意,這戒指,是戴在她無名指了。
“陸先生,溫某是否有幸和你談話?”溫流等到機會,自然不會錯過。
陸荊舟看了眼祝芳菲,她立馬會意:“荊舟,我助理來接我,沒關係的。你和溫二少談完事情,記得早點回家休息。”
中意她的懂分寸,陸荊舟印吻在她臉頰:“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