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瘸子,就不是天下第一的美人了罷。”
薛長櫻正色道:“你無論變成甚麼樣子,都是我心裡的天下第一。”
他說這話時,臉上又是真摯至極的神色,天真無邪,說著世上最真的話語。
雲寒清開玩笑道:“我好像看不清了,會不會成為一個瞎子啊,那可就看不到我家寶寶了。”
薛長櫻道:“你變成瞎子,我就當你的眼睛,你變成瘸子,我就當你的柺杖。你想看什麼,我幫你看,告訴你;你想去哪裡,我揹你去。”
他信誓旦旦得說著,或許在他嘴裡只是普通的言語,對雲寒清來說確實世上最甜的情話了。
薛長櫻道:“雲寒清,你以後別再推開我。我說過,我不怕死,我只怕不能陪著你。腦袋掉了碗大的疤,大不了一起下黃泉,也好過天各一方,生死不明。”
雲寒清低聲道:“我的寶寶長大了。”
他的聲音越來越輕,最後意識模糊,又睡了過去。
朦朧中似乎傳來薛長櫻的聲音,“你會沒事的,寒清。我不會讓你出事的。”
薛長櫻將雲寒清放到地上,已經走了一天一夜,地道依舊深不見底,他摸出腿邊的匕首,往自己手腕上一割,湊到雲寒清嘴邊,鮮血滴滴答答得落進他嘴裡。
他的血能抑制雲寒清的毒發速度,卻也再撐不過三天,如果還不能走出地道,雲寒清便會毒入心脈,回天乏術了。
花開兩頭,各表一枝。
薛長櫻與雲寒清被關地道,那麼李君言在哪裡。
已經到了第二日,雲寒清與薛長櫻依舊沒有回來。
陳甜面色焦急得看著門外,“雲公子怎麼還不回來?”
言語裡都是深切的憂慮。
李君言皺起眉頭,問道:“陳甜,是誰告訴你雲寒清在這?”
陳甜道:“我在街上看見的,雲公子從玉賭坊出來,便進了這裡。”
“你一個唱小曲的怎麼會認識他?”
陳甜淡淡道:
“雲公子的容貌舉世無雙,想也不會認錯的。”
李君言又道:“你認識薛長櫻嗎?”
陳甜疑惑得搖搖頭。
李君言厲聲喝道:
“撒謊!”
“你分明是受人唆使,故意將他們兩人誘到玉連生府上!”
陳甜臉色煞白:“李公子,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李君言道:“我去秦淮河畔打聽過,唱小曲兒的根本沒有你們這一號人物。若是玉連生喪心病狂到打死了你的老父親,憑你的姿色,你以為他如何能放過你。分明是你們裡應外合,唱了一出苦肉計,特意誘騙雲寒清!”
陳甜突然淚如雨下,顫著聲道,“李公子,我有苦衷。”
他原本就生的花容月貌,此一番梨花帶雨,真是我見猶憐。
李君言皺了眉道:“大男人哭哭啼啼像個甚麼樣子,你莫哭了,好好說與我聽。”
陳甜擦了擦眼淚,低聲道:“李公子,人多嘴雜,你隨我去樓上罷。”
李君言跟著陳甜進了廂房,陳甜掩上了房門,突然脫下了外面的衣服。
李君言喝道:“你要幹什麼?”
陳甜微微一笑,他的嗓子低低啞啞,顯得千嬌百媚,“李公子,我給你跳一曲舞吧。”
包裹在粗麻布下的身子披著一層輕薄的綢紗,春光若隱若現。
陳甜輕輕緩緩得扭動著腰肢,他腳踝處繫著一串銀鈴,清脆的鈴聲隨著舞步而動,叮鈴叮鈴,叮鈴叮鈴,叮鈴叮鈴。
李君言臉上的神情恍恍惚惚,漸漸變得麻木。
陳甜道:“李君言。”
李君言麻木道:
“在。”
“跟我來。”
陳甜穿上麻布衣服,推門而出,李君言如傀儡一般跟在他身後,一直走出了酒坊。
陳甜帶著李君言穿過暗巷,來到一扇雕花朱門前,他從懷中摸出鑰匙,插入銅釦,剛剛推開雕花朱門,腦後驟然一痛,不省人事。
藍墨徑自將陳甜倒地的身體踢到一邊,拿了一個青花瓷瓶放在李君言鼻子下面,一股濃烈的腥臭之味從瓷瓶中飄出,令人作嘔。
李君言突然伸手一把推開藍墨,扶住牆角,彎腰吐了起來,待他將腹中之物都吐得一乾二淨,抬了頭,看到一襲黑衣的藍墨,又看了眼地上昏迷不醒的陳甜,道:“你是誰?剛才我怎麼了?”
藍墨木著臉答道:
“你中了媚術。”
他的話一說完,也不再理會李君言,提起了陳甜的後勁處的衣服,推開朱門大步走了進去,李君言隨即跟上。
原來這朱門裡面是玉連生府邸的後院,藍墨推開一間臥房,像丟垃圾一樣將陳甜丟在地上,又去打了一桶井水,悉數潑在陳甜臉上。
“嘩啦”
陳甜驚醒,看清眼前之人,瞳孔瑟縮,身子不由自主得顫抖起來。
藍墨木著臉沉聲道:“原本你還有活路,可你選了那人,就算少主不忍殺你,影閣也容不下你。”
陳甜苦笑一聲:“各為其主,甚麼活不活路的。我們早就沒有退路了。”
他說這話時,臉上帶著悽然,讓人沒由來的一陣心酸。
藍墨道:“收起你的惺惺作態,讓人作嘔。”
他說著扔了一把匕首到少年面前。
“噹啷”
“你自行了斷吧,免得讓少主看到了又要傷心。”
“少主他待我們好,是我愧對他。告訴少主,他的恩德,陳甜來生再報!”
話音一落,陳甜已經拾起了匕首,往脖子上一抹,他的動作太快,臉上帶著一種決絕的解脫,李君言來不及阻止,陳甜已經氣絕身亡了。
李君言皺起眉頭,藍墨與陳甜的行事手段如此詭異,不由得脫口而出道:“你們是承嶺的人!”
藍墨冷冷得瞥了一眼李君言,往屋外走去,“若不是看在少主面上,我根本懶得救你。還不跟我來,少主他們被關在地底密室,你同我一道去尋。”
===
薛長櫻休息了會,又背起雲寒清,繼續摸索著前進。
突然聽到“咯噔咯噔”機關開啟的聲音,薛長櫻抬頭,依舊是一身舞姬的衣服,陳姓姐姐手裡端著燭臺,從角落裡走了出來。
她低聲恭敬道:
“少主。”
“藍杏。”
藍杏低聲道:
“藍甜已經死了。”
他們是雙胞胎,有著心靈感應。
薛長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