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骸遍地,草木盡染腥紅。
周淮將五百精銳交給由雲州帶了三百騎兵日夜兼程趕來接應的伍癸巳指揮著,在林中追擊殘餘的敗逃的敵人,然後清理現場,將屍體收埋,將弩刀箭矢收繳乾淨,等一切忙完時已是日落西山。
至於馬車這邊安危,便由蕭譽帶著長公主所有的人馬——總共也就五十個禁軍侍衛,在最外圍守衛。內圈貼身保護的仍舊是周淮那三十六人的翎羽親衛。
周淮與七神童之一,有著‘鐵齒銅牙’之稱的蔣文淵在車前聊了一會之前發生的伏兵情況後,就轉移了話題:“人接到淮院了?”
蔣文淵身姿筆挺的站在周淮身旁,聞言面露愧色,從懷中掏出兩本薄薄的線裝冊子,雙手捧到周淮面前,低頭回道:“屬下失職,人沒接回。那李總督說北糧倉風吹麥浪,風景如畫,想和家眷兒孫在那邊養老,不願回淮院,只讓屬下帶本回他寫的農桑防病害文錄和水利工程建設注意記要,屬下謹遵淮主命令,不敢強迫,只能回淮院覆命,見到了沈院長,她讓屬下趕來這裡幫助淮主,順便將這些札記直接帶給淮主。”
長公主掀簾倚著窗聽到了,好奇的插嘴問道:“總督還會農桑和水利?”
正等著周淮發落的蔣文淵,看了眼正在翻那些手札的周淮,見其沒表示,便躬身行禮後回答道:“回殿下,是河道總督,管理河道水政的。”
“管河道的不是該漕運史嗎?本宮怎麼從沒聽說過還有總督的?”
周淮正在迅速的翻閱手札裡的內容,聞言回頭看著長公主,笑著為她解釋:“就是名不同,職務其實跟工部水司差不多,負責漁政、堤防,水利工程的規劃建設這些。二年前我計劃在滄源河上修築三道大壩時,就是讓那李政負責主管的。不過他只修了一座就不修了,還說我是在勞民傷財,建一座就夠蓄水防洪了。我就直接把他打發去墾荒了,就是昭國被瓜分時羌國送來的那片荒地那裡。本來焱城議會後該還給莫子期的,不過我現在正缺地缺糧,就又租過來了。”
長公主點了點頭,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倒是打量了幾眼周淮身邊的蔣文淵。看著比周淮年齡大上幾歲,唇紅齒白、風度翩翩,一身錦袍,金冠玉帶,更襯得其眉目飛揚意氣風發。
蔣文淵此時還有事要與周淮商議,便立在原地坦然面對長公主打量的目光。長公主也沒再多說,收回目光,垂下車簾又窩回了馬車內。
一旁的蔣文淵見長公主又縮回了車內,便忙對周淮說道:“臨行時,沈院長讓屬下帶句話給淮主:請大小姐以大局為重,儘快回淮院。”
“我自有打算。人沒接到就算了,你接下來就去誾州那裡負責處理淮氏與季家合作的事。”周淮頭也不抬就回道,似乎並沒將沈悔的話放在心上。
“那需要暗中除掉季家嗎?”
周淮抬頭,看著壓低聲音小心翼翼的蔣文淵,沒好氣的把札記扔回給蔣文淵,才道:“想太多了。季家可能是未來淮院的女主人的產業,你是去合作的。”
“……”雖然知道老大和京都那邊爭權奪勢爭的血流成河,但私下卻關係匪淺,可這關係是不是太親密了?而且淮主果然不喜歡男人,可憐的方中紀。蔣文淵默哀了下,接著就試探的問:“那陸家呢?”
“那陸小姐雖然蠢了點,但也算有情有義,若有人對陸家出手,能幫就幫一把吧。”
蔣文淵點了點頭,似乎並不意外周淮的話,反而笑的有幾分猥瑣的問:“那陸姑娘長的是不是美若……”
伍癸巳帶著個隨從快步流星的朝周淮這邊而來,看到蔣文淵這副樣子,下意識就捂住了他的嘴,然後對周淮道:“淮主,屬下回來了。”
“唔唔……小癸巳,你竟然用剛摸完屍體的手捂我嘴,我砍了你!”蔣文淵扒拉下伍癸巳的手,覺得當著周淮老大的面卻被自己跟班小弟給欺負得丟了顏面的蔣文淵,跳腳就要去掐明明比自己小,卻高自己一個頭還天生神力的伍癸巳的脖子,結果被伍癸巳一手就拎著後領給提了起來。蔣文淵手腳懸空,氣的不住朝伍癸巳亂蹬,剛才還沉熟穩重的人設轟然崩塌。
周淮默默看著帥不過三秒,遇到伍癸巳武力震壓就炸毛的蔣文淵,抬手製止了他的聒噪,對伍癸巳問道:“有什麼發現?”
伍癸巳放下蔣文淵,恭敬得對周淮回首:“從那些武器和屍體上初步查探發現,西戎和羌國的人與西北一些頑固世家聯手了,剛才還有二隊人馬從不同方向跑了,屬下已派人跟了上去,相信很快就會有追查結果。”
周淮點頭:“那此事就由你負責到底,放手去做,到時把結果報告給我就行。”
“是。”伍癸巳應了聲,又道:“沈院長接到了廖部長的飛鴿傳書。說是羌國邊境頻繁調兵,可能有異動。而昭帝因國內出現暴動急著趕回去了,她怕失了時機,便違抗了您的命令,帶著那支現代化熱武器機動大隊增援邊境去了,但並沒發現羌國有集兵進犯的動作,便又立刻趕回淮院,途中經過嚴州,發現嚴州官民逃稅賴稅成風,街上也是地痞橫行,盜匪叢生,可能要出事。廖部長便讓大隊人馬距嚴州四十里處駐紮了下來,來信請示您的吩咐。”
“真是按下葫蘆起了瓢,都不省心!”周淮的這句,讓伍癸巳和蔣文淵一時聽不明白這‘不省心’究竟是指的誰。
周淮也沒多說,只豪邁說道:“哪用得她一財務部長親自帶人去收稅?!小巳子,立刻整點人數,傷兵留下,其餘所有人都給日夜兼程去嚴州,我倒要看看是那些兔崽子吃了豹子膽,敢賴我的稅!”
伍癸巳應了一聲,二話不說就去集合人馬準備點兵拔營殺向嚴州。
蔣文淵拽住又興奮起來的伍癸巳的衣袖繼續糾纏不休:“你剛到底有沒有洗手?還有,我要寫信回去,告訴那幾個傢伙,長公主沒有其微姐漂亮,才能這些雖然還未比較,但看樣子也不像是會撒嬌的。總的來說,還是其微姐佔優勢,讓他們不用擔心了。”
伍癸巳沒理會蔣文淵,直接用蠻力拖著蔣文淵離開周淮能聽的範圍。腦海中卻想起了曾見過的長公主模樣。對方不像廖其微那樣,一顰一笑都透著嫵媚風情,而是長相清秀,眼神明徹,眉宇間透著股坦蕩正氣,笑容也是極純淨舒適的。不是春風拂面那種,而是一種清淡如蘭的感覺。不風華絕代,不疏離,也不熱絡,就那樣自然而然,但給人的感覺剛剛好。
在他看來,廖其微跟長公主根本就沒可比性,但這些與他們沒多大關係,喜歡誰都是淮主自己的事。伍癸巳不想與蔣文淵討論這些,而是問了他的疑問:“你用那副猥瑣的樣子問那個陸小姐幹嘛?”
“好奇啊!好想知道那個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