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雲易散琉璃碎,世間好物不牢靠,我只怕……”她猛地回神,將江不經牽得更緊。
江不經也跟著說:“卿卿,這種小事就交給她們吧,不然我養兩個徒弟這麼大有什麼用?”她轉頭又同清平道:“徒弟啊徒弟,我聽北境有好酒名捲刃,特別烈特別香,你記得幫我帶幾壇回來!”
待白雍寒將清霜草形狀告知,清平二人正想出發時,數十個宗家弟子突然默不作聲地攔在她們馬前。
江不經罵道:“你們這是想做什麼?毛還沒有被剃夠嗎?”
宗盛緩緩走出,“我不能放她們一起走,沉水死於無名劍法下,你們三人都有嫌疑。”
江不經氣得將驚鴻插在地上,“行,我們不去,你們派個人去,看誰能從北境那群蠻人手裡搶到藥?”她瞥眼宗盛,又大聲說:“老頭子,你家侄子當了家主,你是不是特別不服氣呀?好不容易等到他受了重傷,就千方百計想拖延讓他死的早一點?”
宗盛被她說得面色赤紅,白鬍子不住抖動,喝道:“胡說八道!我與漢之血濃於水,你豈懂得?”他沉默片刻,想到江不經所言有理,便指著清平道:“我只能放她走,你的另外一個徒弟與魔教牽連甚緊,不能走。”
顧西月低笑一聲,嘴角笑意愈深,眼中卻是說不出的厭棄憎惡,諷刺道:“師姐你看,這就是你想拯救的江湖。”
清平展目望去。
這些宗家弟子的眼中猩紅,見她們如見仇讎,好似全然不記得前幾日她們還救過自己的性命。
第67章 我的師姐啊
顧西月笑了一聲, 翻身下馬,“行吧,那我就不去北境了吧,省得你們怕我逃。”
“月, 你不必如此。”清平攥緊了手中的韁繩,指節泛白。
顧西月走至清平身前,“師姐,我不願讓你為難。”
說罷, 人深深垂下頭去,用臉頰在清平手背上蹭了一下,而後偏著頭,朝她笑彎了眼。
清平的嘴角也慢慢揚起,低聲道:“那你等我回來。”
顧西月柔聲說:“那我等師姐回來。”
清平朝江不經她們點點頭, 揚鞭絕塵而去。
顧西月雙手攏於廣袖之中,瓔珞矜嚴,呆呆望著她遠去的方向。一雙桃花眼半彎著,其中笑意依舊未褪, 只是漸漸冷了下來。
“徒弟,我們走吧。”江不經道。
顧西月最後看了眼北境的方向, 輕輕點了下頭。
車馬往百花谷的方向行去。
一路上江不經千方百計想逗得顧西月笑, 她卻總是神不守舍的模樣, 就連附和著的笑, 也像結著冰花一般。
“哎徒弟, ”江不經將手搭在白雍寒肩上, “你不用這樣想你師姐,北境沒什麼危險,她最多過一個月就會回來。”
白玉車緩緩行駛,四角銀鈴叮噹。
顧西月靠在車壁上,聞言眼皮輕輕顫了下,“我知道的,師父。”
她已換上華衣,不復昔日江湖打扮。
重重紗錦之下,一身雪肌玉骨晶瑩如乳,映得滿室生光。
江不經仔細打量半晌,忍不住笑道:“我家小徒弟終於長大了。”
“人都是要長大的,”顧西月抬起簾幕,往外瞥了眼,道:“師父,百花谷到了。”
百花谷外圍長滿奇花異草,重重如海,芬芳怡人。
時不時有靈鹿在其中奔過。
見人過來,它們也不驚慌,只是停下來靜靜地目送車馬離去。
再往裡便是一片茂密的桃花林。
花季已過,桃樹上點點翠綠,被陽光照得通透如翡。
“別小看了這些樹,裡面機關重重,如果不是有人帶著,可難走進來。”江不經頗為感慨,“想當年我第一次硬闖的時候,還受了重傷。”
白雍寒瞋了她一眼。
百花谷一向避世,清高仙逸,堪比人間仙境。
白雍寒特意為她們安排了一間花舍,院中奼紫嫣紅,藤上紫蘿燦燦。
只是這等風景,顧西月卻無心欣賞。
她在掰著手指等清平回來。
其實那日,她想過問清平,若是哪天她成了眾人口誅筆伐的魔女,與這江湖對立……師姐又要怎麼做。
但是話至嘴邊,終還是嚥了下去。
這會讓師姐為難,她怎麼都不願讓師姐為難。
顧西月躺在花海之中,直至天光漸暮。
一隻靈鹿遲疑著靠近,用頭拱了拱她的身子。
她不由大笑出來,坐了起來摸摸靈鹿的腦袋,“我沒死啦。”她望著這身油光水滑的皮毛,笑道:“幸虧你長在這,要是你生在雪山上,早被我一劍戳死了。這一身的皮一定值很多錢。”
靈鹿似通人語,毛髮炸起,飛快地躥遠。
“我又不會真殺了你,真是……等師姐回來問問她鹿肉好不好吃。”顧西月站起身,見天色也暗了下來,便往回走去。
只是方至門口,她便發覺事情有異。
許多人守在院門口,一見她過來,就將她團團圍住。
“你們這是做什麼?”她也不客氣,伸手想拔出秋水,卻發現一向伴她身旁的寶劍不在鞘中。
一人道:“弒師還敢回來,真是不知死活!”
又有人說:“看來她真是同魔宮勾結,還說什麼,我們一起擒住她!”
顧西月一愣,呆呆問:“什麼弒師?你在說什麼?”
那些人卻不理她,直接刀劍攻了上來。
顧西月用劍鞘挑開刀劍,喝道:“我師父呢?”
“你師父不是死在你的劍下嗎?”宗盛從院中走出,“我早知你心懷不軌,不曾想竟如此狠辣,連恩師都能痛下殺手。”
耳畔嗡嗡作響,顧西月一時竟沒能分辨出他在說什麼,“什麼殺手……我師父她怎麼了?”
她撥開眾人,直接奔入內室,先是見到地上一灘尚未凝結的鮮血,秋水橫臥一側。然後她愣愣地抬頭,望見了面無血色的江不經,還有站在榻前捏著銀針的白雍寒。
“師孃,”她不可置信地問:“我師父她,她怎麼啦?”
白雍寒臉色慘白,捏針的手不覺顫抖,“劍傷我尚可治,可是劍上,有春寒。”
春寒、秋水……
顧西月腦袋裡亂糟糟的,望著榻上那張沒了生息的臉,顫聲道:“師父又在戲弄我了,是不是?她早上還朝我笑呢。”
秋水也一直在她身邊……她竟想不起是何時被人換了。
宗盛那夥人又湧了進來,大喊:“你還不認罪?”
顧西月卻不理會,木木地望著白雍寒,“師父還沒有死,是不是?”
“……春寒,無解。”
清平馬不停蹄前往北境,又費了些力氣從那群蠻人手中搶得了清霜草,一路用寒冰鎮著,小心安放在匣子裡。
日夜不休地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