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碎的腳步聲近了,安陽忙閉上眼睛,假裝熟睡,避免與女帝的接觸。
奕清歡聽聞急促的呼吸聲,腳步一頓,微微抿住了唇角,假裝的計策這個孩子玩得太過熟練了,她回身看著進門伺候的青黛,故意道:“小殿下,還在睡,將藥給我先出去吧。”
青黛疑惑,方才明明是醒著的,她不過去取藥的功夫,怎麼又睡著了,她探首看了一眼雙眸緊閉的人,半信半疑地將傷藥遞給了女帝,俯身退出去。
女帝笑彎了眉,坐在那裡細細看著安陽,纖長蝶翼的睫毛在顫抖,她微微湊近裝睡的人,猶豫了會,不想揭穿孩子,安靜的睡顏可愛得很。
十數載的生活,兩人推心置腹,形同一人,許是她對安陽太過信任,臨行前被她的‘豪言壯語’深深打動,竟一點都不知背後發生的事。
滴漏聲聲,她掀開被衾,目光落在她的肩處,她記得文帝病時,安陽很聽話,也很孝順,對於唯一的嫡出,文帝也是信任。
只是她不知何時二人生出了嫌隙,以至於在床榻前,文帝竟伸手想掐死安陽,安陽口中的‘孽種’與‘野種’,讓人匪夷所思。
就算上官秀與文帝是親兄妹,那麼安陽也該是他的女兒,皇嗣中安陽天賦極高,若無差錯,皇位本該是她的。可是,文帝自己推翻了自己多年的籌謀,廢棄了安陽的爵位。
這事,太過奇怪了。
粗重的呼吸聲讓奕清歡緩過神來,安陽似是撐不住了,不過女帝並沒有喚她,伸手去解開她的衣領,在自己觸碰到紗布時,某個‘自以為是’的孩子睜開了眼,直勾勾地瞪著她。
女帝彎了彎唇角,似是剛剛醒悟,言道:“小殿下醒了,可有哪兒不是,傷口還疼嗎?”
安陽斜挑了奕清歡一眼,覺得這個人就是故意看她笑話,待了小半個時辰都不走,這個帝王真清閒。
顯然是生氣了,奕清歡佯裝沒有看到她眸中裡的淡淡怒意,依舊伸手去解紗布,安陽忍了須臾,終是撥開了她的手,不甘道:“我有青黛,陛下眼下一片烏青,還是快些去休息好。”
奕清歡含笑,看著安陽熟悉的臉龐,反問:“你有青黛,與我何干?”
這人真不懂禮數,安陽握緊了被衾,掩蓋住了半露的肩膀,扭頭不看她,“我受傷也與陛下無關。”
真和以前一樣,小事上任性得讓人無奈,奕清歡扳正她的腦袋,迎上她的眸子,恍然道:“你害羞了,你該知你為我所養,你我二人同寢一榻都是常事,有何可害羞的。”
安陽心頭一跳,繼續揪著自己的被子,只盼望這個皇帝快些走,“那是別人,又不是我。”
這話讓奕清歡恍惚了一瞬,安陽此刻的神情如從前一般,她拍了拍安陽的腦袋,“胡說什麼傻話,你且說說別人是誰。”
“我的意思是……是我不記得以前的事……我……你別脫我衣服……”安陽心中大震,看著行忌憚的女帝,一股蠱惑人心想吸引力襲來。
安陽死死瞪著奕清歡,長長的睫毛下覆蓋著一雙溫潤的眸子,她卻看出了狡黠之意。只是看出又如何,奈何不了,誰讓人家是皇帝。
秦執事奉命守在雲殿,禁軍統領自江北迴來向陛下覆命,等了許久也不見陛下回來,她便過來請人。
青黛守在殿門口,見她屈膝行禮,笑道:“陛下在裡面,您自己進去就好。”
秦執事頷首,輕輕推開殿門,驀地聽到裡面小殿下的聲音:“你別我脫我衣服……”
二人齊齊一怔,面面相覷,秦執事伸出去的手不知是伸還是縮,她看著四下站立的宮人,輕聲屏退,殿門開的縫隙還未合上,她開始分不清自己所處何地了。
青黛似被棍子打了一下,站在那裡不知道怎麼動彈,茫然道:“小殿下恢復記憶了?”
“我也不知……蘇大統領在等著,你說我該不該進去請陛下?”秦執事兀自打轉,攪亂殿內‘好事’好似不妥,她只好尋著青黛要主意。
青黛緊張得腿發軟,蹲下來揉揉小腿肚子,方想開口,就聽過裡面小殿下喊疼,她一緊張就道:“我……不知道,小殿下藥還沒喝,您守著……我去看看藥啊……”
寂靜無聲的廊下,吹來一陣夜風,秦執事輕輕地合上殿門,又原路跑回,請蘇大統領明日再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安陽:啊啊啊,你們聽錯了。奇恥大辱,我要找回場子,陛下且等著。
看到你們的提問,我好想劇透,幸好及時剎住了車。
題外話:福利已發,注意查收。
第26章
安公主遇刺一事, 事情發生太過突然, 女帝及時壓下來, 也未驚起風浪, 只是右衛軍統領無故被罰去守城門,讓所有人看不解。
不過霍陵跟隨女帝多年, 又是江北子弟,隔著血緣, 也無人敢去落井下石。
安陽在殿內待了幾日, 等來了上官衍與沈洛雲, 二人夫唱婦隨,看著也讓人羨慕。
上官衍幾日沒看到這個小丫頭, 迫不得已請旨入宮, 見到人後,觸及她蒼白的臉色,詫異地看著沈洛雲, 妻子知曉他的反應為何,上前不說二話, 拽起了小殿下的手腕, 細細探脈。
安陽覷著哥哥冰冷的神色, 愣是嚇得將問好的話吞入咽喉,眨眨眼,端正地坐在那裡,垂眸看著腳下,待阿嫂收回手後, 才敢抬首,嬉笑道:“我沒事,瓷片插得不深,疼上一些罷了。”
“那是兇手心善,若帶毒就不會有你現在與我們玩笑了。”沈洛雲看了一眼夫君,示意他先出去。
上官衍俊秀的眉梢微微舒展,戳戳安陽腦門,“此事待會與你計較,好好配合沈大夫。”
安陽心裡嘀咕,面上不顯,笑著應好。
上官衍臨走時,合上了殿門。室內光線暗了些許,沈洛雲恍若沒有看見小殿下討好的神色,“衣服脫了,讓我看看你的傷。”
又是這話,安陽有些牴觸,不過哥哥阿嫂身上透著一股能令人安心的氣息,她眨眨眼,蝶翼翻卷的長睫動了動,笑道:“阿嫂,那日你吞吞吐吐的話,還未告訴我呢?你說你自己學藝不精,今日怎地又來充當大夫?”
沈洛雲擰著眉頭,有苦難言,鬼靈精怪的丫頭真是難糊弄,她一臉困惑道:“失憶這個難症需經驗豐富的大夫才可診出,我初出茅廬,自然診斷不出。”
“經驗豐富的大夫,太醫院內比比皆是,給我診脈的院正是幾十年的大夫了,他都未曾懷疑我的脈象,阿嫂一探就變了臉色,我真的有些懷疑那些太醫被人收買了。”
話入重點,沈洛雲乾笑,不敢妄下定論,言道:。“我並不知曉這些,小殿下還是先讓我看看傷吧。”
安陽不過隨口一句玩笑,竟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