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掌心柔弱纖細的小腿。慕容簷有些尷尬,天生良知淺薄的他難得生出些類似於愧疚心虛等情緒,而虞清嘉此刻的眼神,猶如被狠狠欺負了卻不敢說一般,其實,更能勾起男人作惡的劣根性……
慕容簷聲音放低,問:“怎麼了?”
“疼。”
竟然是這個原因……他有些無奈,道:“知道疼就好,讓你不看路。”
慕容簷臉上的神情依然嫌棄又冷淡,可是他再給虞清嘉捏骨頭時,手指力道明顯柔和許多。
從虞清嘉的角度只能看到慕容簷的側臉,他即便只露出一張側臉也好看的不可思議,僅是看著就讓人覺得享受。虞清嘉默默注視著,忽然生出許多感慨,狐狸精剛到廣陵時態度多麼惡劣……雖然現在一樣惡劣,但是好歹像個人了。他們那時劍拔弩張,如何能想到五個月後,慕容簷會這樣細心地幫她揉淤血。
從廣陵,到兩人獨自逃難,再到兗州種種,原來不知不覺間,他們兩人已經共同經歷了這麼多。
虞清嘉感受到腿上慕容簷拿捏得宜的力道,聲音也漸漸變軟。她說:“狐狸精,其實我方才攔你並不是不信你,只是……這種怪力亂神之事,終究不好和外人說。我們現在沒有證據,即便你也知道彈琴時系統和虞清雅的細小習慣完全不同,但是旁人很難相信你有識曲誤之能,自然也不會信你的話,所以我們還不能打草驚蛇。如今我們知道了虞清雅和系統的存在,而他們並不知曉,他們在明我們在暗,這樣一來就有許多反擊的機會。若是你當真去問了虞清雅,她會不會承認暫且不提,但我們就全部暴露了。”
這些道理慕容簷怎麼會不懂,他方才只是被虞清嘉氣急了。可是即便如此,慕容簷還是沒有放棄追根究底的念頭。他不能容忍虞清嘉心裡有任何男人排在他之前,最好是心裡沒有其他男人。虞文竣暫且算了,其他的,任何人都不行。
慕容簷默默想道,他只是答應了虞清嘉不親自去問,可沒說不再追究此事,想套話,可以有許多種手段。
他不會讓任何人染指自己的獨有物,當然,虞清嘉想染指別人也不行。
慕容簷察覺到虞清嘉此刻語氣柔和,態度十分鬆動,他暗道好機會,立刻趁機追問:“你先前不是不肯告訴我虞清雅的事麼,為什麼現在願意說了?”
虞清嘉頓生慚愧,她支吾了一聲,眼睛亂飄:“我並不是故意不提醒你……我先前和你還不熟,你自己什麼樣子你也知道,你那麼惡劣,睡著了靠你一下你都能把我推開,我哪放心和你說這些?”
慕容簷無言以對。然而他僅是短暫地停頓了一下,不反省自己,反而繼續利用虞清嘉的愧疚和良心。他眉梢微微挑了挑,語氣中帶著調侃的笑意:“就這麼點事,便值得你騙我?看來我對你來說也不過是個叫得上名字的外人,虞清雅與我完全沒有利益關係,她的秘密你都不肯說,若是換成更親近的人,你豈不是要坐視我被別人一直暗算?”
“沒有!”虞清嘉立刻高聲反駁。她都有些惱了,抿著嘴看他,“我明明沒有這樣想過。”
“那你保證,以後不故意瞞著我事情,也永遠不因為別人背叛我。”
虞清嘉朱唇微微張開,她雖然思路被慕容簷帶著走,可是此刻也覺得有點不對勁。不是在商討虞清雅和系統的事嗎,為什麼突然就扯到背叛上來了?
慕容簷見到虞清嘉遲疑,嘴角微勾,但是心中卻浮起狠戾之意。她在猶豫。
對慕容簷來說,喜歡和佔有慾之間沒有區別,他對沒有用處的人、沒有好處的事冷漠薄涼,可是一旦被他習慣,被他接受,在他的價值體系裡便成了“他的”東西,就要被他獨有。說起來這是一個很沒有道理的邏輯,他不關心的人,死在他面前他都不會眨一下眼睛,可是一旦這個事物太過美好,被他上了心,那無論對方願意不願意,他都要將其奪過來,此後獨屬於他,一輩子受他操控。
虞清嘉現在,便已經被他劃分為所有物。他向來沒有分享、謙讓等美德,他的東西,便是死,也要死在他自己手裡。慕容簷記得在他十歲那一年,宮苑中進獻了一匹夜照白,慕容簷很喜歡這匹馬,可是常山王也看上了。太子不想因為一匹馬起爭端,於是便讓慕容簷謹守晚輩之禮,將其讓給叔父。慕容簷當時只是笑了笑,並沒有說什麼,可是隨後,他就將那匹馬殺了。
他喜歡的東西,他寧願將其毀掉,也不能容忍對方落在別人手上。然而虞清嘉和以前的駿馬、寶刀不太一樣,她會動,會笑,也會和其他人說話。這是慕容簷第一次對活人產生佔有慾,他不捨得將虞清嘉摧毀,那就只能讓她自己意識到這一點,不要看其他人,也不要意圖離開他。
慕容簷笑了笑,眼睛幽黑,深深地看著她:“果然,你也不過是客套而已。”
虞清嘉終究是個有良心的人,她待人以誠,從沒想過欺瞞朋友,更不會為一己私利出賣朋友。所以她想,慕容簷現在的情況也是如此,他只是要求她不欺騙他而已,虞清嘉本來就不會這樣做。她最終還是心軟了,她眼睛潤潤的,雖然聲音低,但是極其清晰鄭重:“我答應你,只要我還活著,我就不會欺你瞞你,不會背叛你,也不會故意丟下你。”虞清嘉說完後覺得不太對勁,趕緊補充了一句:“前提是你不許做傷天害理的事情。”
虞清嘉知道慕容簷被叔父欺騙追殺,不得不背井離鄉,他即便不說,想必心裡也在懷疑這個世界。虞清嘉願意告訴他,世界上依然有契約和承諾,依然有善意和容忍。
直到有一天兩人各自成家,他再也不需要她。
虞清嘉並不知道自己的這句話意味著什麼,正如慕容簷不知道虞清嘉說話時只是將其當做普通朋友之間的約定。慕容簷這次終於露出些真心的笑意,因為笑,他眼尾微微勾起,看著魅惑詭豔至極:“好,這是你說的。”
是你說願意留在他身邊,永遠都不背叛他的。
虞清嘉方才允諾時坦坦蕩蕩,可是現在看到面前的少年,她猛地意識到這並不是景姬,這是和她同齡的少年郎。她儘可以和閨中密友說兩個人一輩子不分開不變心,可是面對男子……這樣的話就帶上了一些其他的味道。虞清嘉默默紅了臉,她偷偷看慕容簷,發現他眼睛晶亮,唇角帶笑,渾身都帶著一種心滿意足的喜悅。可是,那就是單純的欣喜,就像是交到一個朋友,找到一件喜歡的東西一樣,並沒有任何風月旖旎之情。
虞清嘉在心底默默“啊”了一聲,不知為何有些低落。虞清嘉垂眸,正想著心事突然被人彈了下腦門。她捂著額角抬頭,就看到慕容簷眼睛含笑,目光中似乎帶著些意味深長:“記住你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