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商殷彎腰低頭,猝不及防,微涼的臉貼上了姜宓的,然後是一點呼吸的溼潤觸感。
姜宓睜大了眸子,一臉驚悚。
然後更甚的是,商殷親完了臉後,他挑起她下頜,指腹意味深長地摩挲過嘴角,垂眸就要親上去!
姜宓踉蹌後退,抬手就捂住自個嘴巴。
薄唇寒涼而柔軟,印在了纖細手背。
顫慄激盪席捲,宛如盤旋上升的龍捲風,瞬間就卷裹住了姜宓心臟。
她震驚地看著他,一臉驚慌。
商殷一本正經:“禮節。”
在波斯,大部分的人都是貼面禮,只有少數的關係非比尋常的,才會選擇對嘴親吻。
這在他們看來,認同你的身份地位才會如此。
姜宓知道歸知道,但要她對著別人這樣做,是無論如何都不成的。
對於貼面禮,她也是來了波斯後,花了半年的時間才習慣的。
姜宓眼圈都是紅的,她隱晦地擦了下雙唇,卻擦的一手的嫣紅口脂。
這下好了,連妝容也花了。
她氣壞了,恨不得踹商殷兩腳解恨。
瑟虹很有眼色上前,默默遞了手帕過去。
姜宓遮掩著,憤恨地瞪了商殷一眼,轉身就走。
波斯皇子看了看姜宓離去的背影:“姜公子認識姜夫人?”
問完這話,他恍然大悟:“你們都姓姜,是……”
“沒關係。”不等波斯皇子說完,商殷就道。
隨後,他也不理人,氣度倨傲地撩袍進門。
宴會很熱鬧,衣香鬢影,佳釀芬芳,不僅有各種擺盤好看的水果,還有僕役正在滿頭大汗地烤炙全牛全羊等牲口。
波斯人不如大夏人講究,風格粗狂,喝酒豪邁,故而吃食也是大塊大塊的。
姜宓躲在一旁,先沾了清水,將唇上花了的口脂擦掉,末了攢幹後,適才從荷包裡摸出一小巧的青花白瓷盒。
盒子裡頭,正是女子方便隨時補妝的口脂等物。
沒了銅鏡,姜宓只得對清水自憐,粉粉指尖挑一點點,比劃了好幾次,都抹不好。
她皺起眉頭,心生遷怒,都怪商殷那個狗暴君!
“瑟虹,你幫我試試?”她看也沒看,隨手將口脂往身後遞。
修長帶薄繭的手伸過來,再是自然不過的接過口脂。
“就只淺淺……”她轉過身,一句話還沒說完就愣住了。
商殷指尖一點紅殷:“淺一些?”
姜宓呆若木雞,根本想不到這人會這麼得寸進尺。
見她那傻愣愣的模樣,商殷也不用她回答了,直接指尖湊上去,彎腰就要給姜宓塗抹口脂。
紅橘子一樣的紅,帶點明亮的橙色,抹上唇後,非常的顯白顯嫩。
粉白的雙唇,一點一點然上橘紅色,映出柳葉眸裡的水潤。
商殷眉心微蹙,表情嚴肅,那認真的模樣,像是遇上了朝堂要事一般。
粗粒的觸感拂過嘴皮,姜宓猛地回神,她抬腳就想退開。
“別動。”商殷低聲道,長臂一帶,就禁錮住了她的細腰。
姜宓呼吸凝滯,抖著嘴皮子:“你……你放開我。”
商殷看她一眼,細細塗抹好口脂,確定都抹均勻了,適才鬆手。
姜宓整張臉都在燒,她氣息不勻,手心都汗濡了。
“你在怕我什麼?”商殷擰緊瓷盒蓋子,語氣淡然的問。
姜宓眸色微閃,飛快道了句:“沒有。”
話畢,那盒口脂她也不要了,直接越過商殷,往熱鬧的地方去。
商殷轉著瓷盒,竟也沒有攔住她。
是以,便眼見著姜宓像花蝴蝶一樣,于波斯皇子和城主以及各貴族之間巧笑嫣然,遊刃有餘,渾然不似在她面前那種戒備的模樣。
他眸光寸寸涼薄,宛如光陰漸昏,最後什麼都沉入寂靜與暗色裡。
方圓不解:“主人,你怎的不跟大夫人多說一些?解釋開了,再哄哄,大夫人自然就不會這樣了。”
手中的口脂瓷盒染上微末體溫,商殷揣入懷裡:“她不會。”
話中的“不會”到底指的什麼,方圓想了半天都沒明白過來。
姜宓表面上雖然言笑晏晏,但實際她餘光一直注意著商殷。
眼見他隨意找了個角落,自斟自飲,不做糾纏,也沒再來找她,姜宓稍稍鬆了口氣,笑容也真切了幾分。
“姜夫人,我會在王城見到你嗎?”波斯王子問。
姜宓從商殷身上收回目光,笑道:“若是有機會,我會來王城走上一遭,到時候您莫要嫌棄我叨擾。”
聽了這話,波斯皇子欲言又止,他似乎想說什麼,但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姜宓頓了頓,歪頭彎眸笑道:“我會永遠記得皇子,真心赤誠的朋友。”
她說著端起銀酒壺,往皇子的銀樽裡斟滿,隨後還跟他碰了下杯。
銀器相互撞擊,發出清脆聲響,在熱鬧的宴會里,極為動聽。
一場宴會下來,姜宓是身心俱疲,她一邊需要八面玲瓏,一邊又在暗中堤防商殷,生怕他不按牌理出牌,鬧出什麼亂子來。
待到宴會尾聲,她掃視一圈,沒見著人,不自覺皺起了眉頭。
瑟虹上前半步:“大夫人,商殷大人半個時辰前就離席了。”
聞言,姜宓眉頭舒展,人走了就好。
瑟虹道:“婢子找方圓打聽了一下,如今大夏皇帝已經從沙場歸來,商殷大人兩月前,移交了輔政大權,還辭了官,只跟皇帝討了個皇商的名頭,說是想要多賺一些銀子,方便置辦好家業。”
“但是,這些年商殷大人輔政之時,樹敵太多,如今又沒了權勢,在大夏的處境不太好。”
“聽方圓說,若不是身邊有銀蛇暗衛,只怕大人來波斯的這一路,要殺的血雨腥風。”
“方圓還說,商殷大人十日前遭刺殺,對方很陰險,用的女刺客,那些女刺客其中一人還易容成了夫人您的相貌,大人不慎,胸口中了一刀,如今傷口都還沒癒合。”
“這邊是波斯,不管是大夫還是藥材,都沒有在大夏方便,加上大人好似不適應這裡的天氣,整晚整晚都睡不好,傷口好似惡化了……”
瑟虹邊說邊觀察姜宓表情,在看到她眉心蹙緊後,就沒再說了。
姜宓轉著手裡的銀叉,面無表情,長卷的睫羽輕輕掩下來,就將眸底的情緒悉數遮掩。
瑟虹恍然:“對了大夫人,方圓還給了婢子一幅畫,說是商殷大人失眠之時畫的,他覺得畫上的人是大夫人,所以偷出來給了婢子。”
說罷,瑟虹騰挪開案几,從袖子裡摸出卷好的畫來。
畫卷徐徐展開,或濃或淡的水墨暈染洇開,一點一點呈現在姜宓的眼裡——
畫裡商殷頭戴九龍冕,高坐金龍椅上,興許是從他的視野來作的畫,在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