鍵時候收手的試探,讓她不知不覺放低了心理防線,誤以為這男人只是頑劣,像個大男孩,紙老虎,沒有多大危險。
可事實證明,真正的危險人物從來不浮於表象。
蛛網雖然柔軟,卻會無聲無息將獵物吞噬入腹。
而她眼前,被她以為像大男孩的男人,是最會計算的商人,深諳在幾方博弈中,如何讓自己所獲利益最大化。
更何況,這一場中,只有她和他兩方。
對於精於計算的他來說,實在太容易。
梁政被吼得一愣,側目望見嚴素憤懣害怕的表情,心頭忽的軟了,酸酸澀澀的,很不好受,同時懊惱,自己沒事發什麼燒,燒得腦子不清醒,看把人給嚇的!
“對不起。”他又一次服軟,摁她肩頭的手下滑,改成抓住她胳膊,腦袋有些暈,抵在她肩上,閉上眼緩和,“我為剛剛的冒犯道歉,如果你認為一個耳光不夠,還可以再來幾下。”
他說得輕鬆,彷彿臉就不是自己的。
“不過嚴素,你不能否認。”梁政聲音又染上笑,乖邪蠱惑人,“其實你不排斥我的觸碰,還很容易對我心軟。你知道一個女人容易對一個男人心軟,意味著什麼嗎?”
意味著,這個女人危險了,再繼續下去,遲早有一天,是會栽的。
當然,主賓相換,一個男人容易對一個女人心軟,也是一個結果。
他話說得慢條斯理,加上那抹病氣的修飾,更體現衣冠禽獸本質。
嚴素沒出聲,垂著眸,靜靜的。
梁政勾起唇,正準備繼續妖言惑眾。
倏地,門口響起一聲:“嚴小——”
梁政扭頭。
嚴素一驚抬眸。
馮一恬僵在門口,看清楚裡面情況。
她家嚴小素此刻正藏在一個男人身下,只從男人肩上露出雙眼睛。
馮一恬頓時嚇傻,眼都直了,到嘴的話急轉彎:“抱歉抱歉,你們繼續、繼續哈,我、我等會兒再來……不不不也沒什麼急事,我晚點微信上跟嚴小素說就好就好……”
嘴打瓢,馮一恬心頭直顫,離開前還非常好心地給人把門關上了。
梁政眨眨眼,心想嚴素這位同事還挺識趣,正準備扭回頭,身體本能卻察覺到了危險,肢體動作先腦子一步,驟然曲起一條腿壓住嚴素雙膝。
扭回頭,垂眸看見嚴素掙扎想要抬起一腿,給他來一記膝踢的動作痕跡,梁政額上漸漸溢位冷汗,心理上有點蛋疼。
後怕地吞口唾沫。
還好他反應快!
不然真是……
“放!開!我!”
咬牙切齒的三個字。
梁政抬眸,看見嚴素雙眼怒火騰騰的模樣,心口就一哆嗦。
……完蛋,看著好像不太好哄。
心慌慌,腦子還越來越暈乎,梁政磨磨蹭蹭,最終還是從嚴素身前挪開了。
只是因為病弱沒什麼力氣,他沒站起來,而是挪到了嚴素身畔的沙發坐下。
失去了禁錮,嚴素立即起身,連續退離大三步,怒得想嘔血,正要趕人,她放外套兜裡的手機就響了幾聲。
強忍著怒氣,拿出手機看,發現是馮一恬發來的微信訊息。
一人恬高地闊(馮一恬):臥槽!嚴小素想不到啊想不到,你居然還有這麼開放的一面!?我居然都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找了個男朋友!而且看起來還挺帥!
一人恬高地闊(馮一恬):不過咱這可是在學校,你也稍微注意點影響,要是剛才不是我,是哪個學生來找你,看到這麼少兒不宜的畫面,多影響孩子心理!
一人恬高地闊(馮一恬):還有啊……我怎麼覺得,你找的這小鮮肉有點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
嚴素:“……”
小鮮肉?
你哪隻眼睛看見這隻老禽獸像鮮肉了?!
嚴素氣到語塞,心理全面崩盤,難以維持得體用語。
齜了齜牙,深吸一口氣,嚴素抓緊了手機,決定等會兒再跟馮一恬解釋,先解決眼前這隻老禽獸!
“梁政!”
氣勢洶洶,嚴素滿臉寒冰。
梁政眨眨眼,應聲站起來。
正準備乖乖站好,接受政教處主任批評。
只要是他力所能及的,一定會毫無怨言配合改過。
可哪裡知道,他才剛站起來,抬頭朝嚴素看過去的瞬間,眼前驟然全黑!
好像聽見了一聲“噗通”。
然後……意識徹底湮滅。
看著瞬間暈過去,因為幸好靠近沙發,腦袋倒在沙發上,下半身躺地上,側躺姿態狼狽的梁政。
嚴素:“……”
好了,新的問題來了。
她現在是應該喚醒良知,趕緊撥打120,響應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還是應該順從內心惡念,讓這衣冠禽獸就這麼躺著,最好燒出個腦癱?
太考驗人性了。
嚴素覺得很為難。
☆、chapter 22
盛夏的天氣真是熱。
陽光滋滋響,像在天上燒油。
茂密枝葉間,晃眼的光線逐漸散開,視野緩緩清晰起來。
梁政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跑,好像是後面有讓他厭煩的人在追他。
喘著氣踩上臺階,光可鑑人的瓷磚地有些打滑,他腳下踉蹌了下,差點一頭栽地上,然後,他看見了一雙運動鞋,白底藍色條紋,很少年的款式。
梁政愣了愣,覺得這不是他這年紀會穿的款式。
但他是什麼年紀?
意識一下混沌又一下清醒,還沒弄明白,他身體先自發地朝前走去,走進圖書館,穿過寬闊整潔的大廳,周邊一絲聲也沒有。
一直等他穿過走廊,走到了一塊三面高樓圍成的空地前,望見前方烈日下老樟樹,樹下一圈活蹦亂跳的小孩,小孩中間坐著個小姑娘。
小姑娘坐石凳上,側顏秀麗,淺笑著,單薄的背筆直,微彎頸項秀美,胳膊纖細又很白,曲肘搭石桌上,虛環一本被風吹動邊角的書。
淺玫瑰粉的唇一開一合,一聲聲從她嘴裡慢吐出,細軟嗓音,清晰地鑽進了梁政耳朵裡。
“……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年少逐風流?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
他忽然無賴一樣掛在了她背上,對著她耳朵吐氣說話。
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只是覺得,貼著她背部纖細蝴蝶骨的胸口,裡面那頭初醒幼鹿不爭氣得越跳越快,像是要直接撞出來一樣,實在怪嚇人。
他瞧見她面板很薄的耳垂紅透,耳骨軟得透過光,時不時還會可愛得顫一顫。
小姑娘不停地推他,讓他離她遠點,聲音卻細細軟軟的,甜到人心裡,沒有半點威脅性。
他得寸進尺地雙臂一收,抱住她肩,歪著腦袋在她發頂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