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珞辰並非您的親生兒子,掌權人這個位置,他坐不了。”
一語出,驚四座。
“你說什麼?!”歐陽謹臉色驟變,難以置信地問。
葉明羽則一下子懵了,是自己聽錯了嗎?還是,這是真的?小琅他葫蘆裡賣的究竟是什麼藥?如果是真的……,她不敢再繼續想下去,只是拼命凝神,想聽他接下來的解釋。
歐陽明琅微微一笑,從容道:“其實手術成功後我並沒有馬上回來,而是去了一趟韓國,徹查這件事。當初您告訴我這個秘密時,我就心存疑慮,只不過礙於身體原因,一直無法親自前去求證。前幾話。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事情忽然產生了戲劇x的變化,接下來要怎麼辦?
“阿謹……”歐陽臨洲出聲提醒,讓他儘快決斷。
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歐陽明琅再次開口:“父親,可否借一步說話?”
借一步說話的目的,是將桑正的一封親筆信交給他。歐陽謹疑惑地開啟,匆匆看完後,心下已明白了十之八九。
“各位,此事容我再跟長老會再商討一下,大家在此稍候。”
歐陽謹離去前,歐陽明琅又附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使得他腳下一個踉蹌幾乎站不穩。他算是徹底明白了,接下來所謂的商討,不過是針對他即將改變主意,將掌權人一位轉交給小兒子繼承的一次說明罷了。
半個小時後,歐陽謹當眾宣佈,歐陽氏的下一任掌權人,是歐陽明琅。
信,是桑正寫的,不會有假,因為上面蓋有象徵桑氏掌權人的月曜之璽。內容並不很長,大致是說,若由歐陽明琅接任繼承人之位,桑氏將會給歐陽氏五年的時間來重整旗鼓,在此期間,一切自便。五年之後,桑氏能不能請得動歐陽氏再次入盟,就各憑本事。
五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但對歐陽氏和明空來說,確實是極大的誘惑。
而剛剛歐陽明琅附在耳邊說的一句話是:桑正一直在看著珞辰。
這已是□□裸的威脅。
歐陽謹不明白,桑正為何要支援明琅上位,還威逼利誘雙管齊下。只是眼下,明不明白都已經不重要了。說珞辰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不過是講給在場的其他人聽的,是讓明琅上位的一個支點。在這樣的情況下,成功手術後歸來的他,已然是唯一的也是最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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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歐陽明琅在露臺上擺弄他那幾株心愛的瓣蓮蘭花,葉明羽輕手輕腳地開啟門,探頭探腦地張望了一陣後,發現他還沒睡,就笑嘻嘻地揹著手進來了。
“還沒睡?是倒時差呢還是在等我?”她信步走到他邊上坐下,撈過一個柔軟的毛絨抱枕抱住後問。
“你說呢?”他抬頭看了一眼時間,笑著說,“我不在的這段時間有長進啊,足足等了十個小時才來問。”
“人家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你倒好,剛接任就做甩手掌櫃,害我忙到現在才有空回來拷問你。”葉明羽說著,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後問:“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只是還需要一點時間休息。”見她一臉疲憊,他拍拍她腦袋,去為她和自己端來了芳香四溢的花茶。
被他這麼一說,她又緊張起來,繃直了身體問:“還沒完全復原嗎?”
“差不多了,不用擔心,不出意外,不會英年早逝的。”歐陽明琅將其中一杯遞給她後,斂了笑道,“還是說正事吧。我想你也猜到了,上午我說的那番話,並不是真的,繼承人的身份至關重要,歐陽謹怎麼可能會犯這種低階錯誤?我只不過是想找一個最強有力的理由來逆轉全域性而已。”
確實。別人可能會相信,因為在他們看來,會讓一個繁榮瞭如此之久的家族走向沒落的掌權人,會糊塗到這個地步也沒什麼可奇怪的,但知曉其中□□的葉明羽卻不會。
“可是我記得,你對這個位置並不感興趣。”她捧著晶瑩剔透的茶杯,喝了一口,只覺又香又暖,沁人心脾,不由舒服地長出一口氣。
“我已經重生,不想再做一個廢人。”
“真的嗎?”雖然他看起來很認真的樣子,不像在說假話,可葉明羽還是有點不大相信。
“真的。所以,我們這是雙贏,對不對?”
她歪著腦袋看了他一會兒後,大笑著跟他碰了碰杯,眉眼彎彎地說:“對。”
歐陽明琅也笑了,配合地與她乾杯。他沒有將實情全盤托出,只是因為不願讓她有負擔,哪怕是一點點。
走出歐陽明琅的房間後,笑容就消失在葉明羽臉上,她搓了搓臉無聲地嘆了口氣,假裝高興也是一件辛苦的事情。她雖然不是特別聰明,可也不會傻到真去相信他所謂的雙贏局面。她是這個世界上最瞭解他的人,自然也就明白他的良苦用心,所以,話不必說得太白,更不需要流露出一絲感激,最好的承情方式,就是不露痕跡地開開心心地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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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正遵守了承諾,不再對歐陽一族以及他們的明空繼續逼迫打壓。而四海最終也並未撤資,先前幾欲破產的傳聞猶如細微的泡沫,很快在驚濤駭浪中消失得無影無蹤。到底是如同段少揚所說的有另外三家在背後支援,還是這只不過是四海投放的一枚□□,沒有人去追g究底,因為這已經不再重要。
沒了這兩股巨壓,儘管世紀城遭遇了非同小可的滑鐵盧,但在歐陽一族上下齊心共同進退的努力下,事情開始有了轉機,一天天往好的方向發展。而新任掌權人歐陽明琅更是表現出了令人驚詫的領導力和決策力,解決了包括資金在內的一個又一個難題,如有神助般在短時間內扭轉了劣勢。這不由讓原先並不看好他的族人——尤其是元老們刮目相看,心服口服之下,甘願俯首稱臣。
正在一切都看似峰迴路轉的時候,歐陽家卻接連出了兩件大事——兩件發生在歐陽明珺身上的大事——離婚和死亡。在跟沈知非正式協議離婚後不久,她死於槍擊。
歐陽明珺的意外死亡,並沒有在歐陽家掀起多大的風浪,她生前就不討喜,死後也就沒幾個人真心為她傷心難過。葉明羽跟這個姐姐雖然向來不對盤,也不存在感情,卻著實為她短暫的一生和最後的結局感到由衷的悲哀。命運總是無常,誰都逃不開,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歐陽珞辰一直昏迷不醒,而她很快就要嫁給段少揚,這兩件事在外人看來似乎並沒有什麼因果關係,卻是壓在她心頭的巨石,不要命,卻難受得要命。
自從答應了跟段少揚的婚事後,她就沒再每晚都去陪著歐陽珞辰了,有些事情,總歸是要有個了斷的。實在忍不住的時候,才會偷偷去看看他,哪怕就一眼也好。看到了他,她的心才會落在實處。他依舊安靜地沉睡著,像是在做一個永遠做不完的夢,絲毫不知外面的世界已經天翻地覆。
她卻堅定地相信,他會有醒來的一天。活著是需要勇氣的,而勇氣的來源就是相信有希望和奇蹟的存在。每個人都在期待著,她也不例外。她期待著他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能很快到來,無論如何,他已經自由了,歐陽明琅會很樂意給他,他所想要的生活。
可是自己呢?嫁給段少揚,即使不愛,也要就這樣過一輩子嗎?這段日子以來,他有點奇怪,像是他們從未有過任何不愉快一般,又跟原來那樣跟她保持著最親密和緊密的聯絡。但卻沒有見面,任何該出現的時候,他都沒有出現,甚至包括試量身定做的結婚禮服,都以冠冕堂皇的理由錯開了時間。平時只是打打電話,發發簡訊,聊聊微信,如同苦情的異地戀似的。
離婚禮只有七天了,葉明羽覺得,他們真的應該好好談一次了,徹徹底底的。可是給他打電話,沒人接,發微信,沒反應,發簡訊,也是一樣,她不由有些喪氣,剛剛聚集起來的衝動被消磨了不少。她邊琢磨著到底該怎麼辦,邊百無聊賴地撥弄著手機,發現收件箱快要爆了,打算刪掉一些沒用的,此時,那天收到的“您有一封新郵件”這條簡訊再次進入了視線。
或許是冥冥之中有所牽引,從來不會在意此類簡訊的她鬼使神差地打開了郵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