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趙毅閒一直在思索這個問題，保持著沉默。

亦顏則是在路上想著該如何做衣服，她對做衣服的技巧不是很熟，特別是最近長時間偷懶，以至於進度越加緩慢。而讓她產生自己做衣服的想法是剛才許靜冉為她所做的那些事，她能感受到許靜冉對她的愛護，對她的偏心，對她的照顧。而她心裡明白自己不是許靜冉的女兒，該做點事情彌補誰也不能改變的缺憾。

雖然當時她答應許靜冉要穿新衣，但她有另外的想法。

安然回到家中，各自分工做活，趙毅閒幫著孃親做飯，亦顏則是回到房間琢磨該如何做衣服，趙遊新則是無聊的繼續撥弄他的雪人。

眼看春節即將到來，亦顏專心致志的開始裁剪意料，她偷偷跑到許靜冉的房間裡拿了一件衣服，對比著樣式和長短。第一次做衣服，她將來到此地從未用過的專心用在上面，無比用心的一針一線縫製。有時候許靜冉想要看看她做的衣服，她也偷偷藏著，不讓他們瞧見。趙毅閒再次笑她肯定做差了，不敢拿出來見人。

期間，柳希桐來過一次她家，然而後面拖著一個尾巴薛玲，薛玲與趙遊新又有怨言，見面之時沒少做臉色。柳希桐見亦顏再忙，身後又有個麻煩，只能興味索然的回到家裡。

他想到亦顏那麼專心的做針線，想到自己如今就只是無所事事，只在家裡放放牛，這樣下去有何意思？他心裡有種不屈的想法，他要出人頭地，他要變得強大，這樣就不會落於她的身後了吧？

他坐在自家院子裡發呆，薛玲撅著嘴坐在他旁邊，撐著圓圓的下顎，嘟囔的問：“柳哥哥，你不出去玩了嗎？我大哥他們在不遠的地方打雪仗，你不去嗎？”

“不去了，你去吧！”柳希桐斬釘截鐵道，再次望著遠處白的像饅頭的山巒，沉默不語。

直到天色漸漸暗淡下來，薛玲再也坐不住了，她站起身委屈道：“柳哥哥，我要回家了，明天再來找你好不好？”

“嗯。”柳希桐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

薛玲心裡一陣失落，楚楚可憐的望著柳希桐，戀戀不捨的退出了柳家的院子。她望著遠處的自家屋子，很想這條路永遠都沒有終點，然而天色越來越暗，她不得不加快步伐。若是回去晚了，大娘又要責罵了。忍不住的了早已消腫的臉，想到上次回到家時的場景，除了身邊服飾的小丫頭，竟然誰也沒有看到自己的變化，她的雙眼再次蒙上一層薄霧。

若是再也看不見，聽不見，該有多好？

春節到了，買的起鞭的家裡開始噼裡啪啦的放了起來，買不起的家人臉上也掛著笑顏，做一鍋好吃的一家人開開心心。過年本就是圖個開開心心，許多家人都想得比較透徹，放不了鞭，掛不起紅燈籠有怎樣？我吃的起整年都吃不到的好東西，便也沒有太過的放在心上。

亦顏家裡也非常熱鬧，趙毅閒和趙遊新兩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把柳希桐喚了過來，亦顏本想叫柳明新一同過來用晚餐，然而想到一句‘寡婦門前是非多’，雖然母親不是寡婦，可也不能讓人說閒話去。玩到後來，柳希桐主動提出回家，全部人都留他，他笑著搖頭：“家裡就我爹一個人，顯得太冷清了，我回去陪陪他。”

眾人只好點點頭，望著他遠去的背影。亦顏笑了笑，小小年紀如此善解人意，真是難得。

家裡剩下的幾個人也不甚冷清，邊吃邊聊天，偶爾亦顏答幾句話，顯得其樂融融。吃完飯，亦顏和孃親收拾碗筷，直到一切東西準備齊全之後，亦顏手裡拿著油燈，後面跟著許靜冉一同回到中間的大屋子。她把油燈放在桌子上，轉身笑道：“娘，你等我一下。”

許靜冉不解的盯著她小小身板回到自家屋裡，趙毅閒和趙遊新也跑了進來，好奇問：“怎麼了，娘？”

“沒事，妹妹拿東西去了。”許靜冉溫和一笑。

趙毅閒嘖嘖一聲道：“小妹如今越來越聰明瞭，當初的病似乎好了。而且如今也沒見到那隻可惡的小白鼠，妹妹也挺正常的，應該沒事了吧。”

“為什麼覺得跟小白鼠說話就很奇怪呢？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這個道理讀書之人應當銘記心中，為何家裡人要排斥姐姐？”趙遊新甚是不解。

許靜冉微微垂頭，想著心思，沉默不語。蛋黃的光線被風吹著跳躍起來，投影在她臉上，泛出一抹難以察覺的笑意。

“娘，好看嗎？”亦顏跳了出來，將手裡的衣服遞到許靜冉的面前，後者明顯嚇了一條，拍了拍口，笑罵道：“一驚一乍的，沒個女孩兒樣……”當她見到眼前的衣服時，頓時啞口無言，震驚又激動的伸出手，難以置信的盯著亦顏，“這是……”

“妹妹？”

“姐姐？”

趙毅閒和趙遊新異口同聲的喚道，帶著疑惑的口氣，嶄亮的雙眼盯著她。

“我也是第一次做衣服，是照個娘先前的款式做的，也不知道適不適合。娘，你回屋試試看。”亦顏眼睛都笑成一條縫隙了，見他們如此震驚的反應，她的成就感十足。見他們都沒反應，亦顏將衣服放在許靜冉手中，推著她的身子進了房間，朝趙毅閒他們扮個鬼臉，跟著進屋去了。

回到漆黑的房間裡許靜冉才反應過來，她攤開衣服問道：“你這幾天如此用心就是為了做這件衣服？”

“是啊。”亦顏輕鬆自在的回答，“穿得單薄會感冒的，娘如今是一家之主，若是你也生病了，我們三個都不知道怎麼是好。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地，不能出任何差池。我就想著冬天缺衣服，叫你自己做又不肯，只好我做了。就是不知道適合不，你穿上試試。”

許靜冉感動的無以復加，不知用何言語來表述自己心裡的感動，她只能順從的穿上衣服，讚歎道：“適合，顏顏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喜歡就好。”亦顏笑。

衣服是一件淺綠色的荷葉衫，中間一排扣子，亦顏目前只是將衣服做出來，如果要保暖可以塞點棉花進去。其他功夫就只能靠許靜冉獨自完成了，想來她也不會擱置不動，畢竟是小女兒親自動手縫製的。

許靜冉走出房間，趙毅閒和趙遊新再次驚訝的睜大雙眼，將視線望向亦顏，活生生的像是在看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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