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漂亮亮的男孩兒,每天安安靜靜的,真他媽可惜了。
哎呦,不行!艹,這麼一想卞總心裡跟小針扎似的。
“中度和重度智障的嬰兒,會在外貌上有所差異,眼距寬,口伸舌,但輕微智障的嬰兒看不出來,很多都是一發現就晚了。”梁醫生露出很痛惜的神情,“錯過最佳治療時期,我們也無力迴天啊。更別說家長不配合的,最後還是孩子受罪。”
“治他這個病,得花多少錢啊?”卞鶴軒問。
這是他頭一回從專業人員的角度瞭解劉香的病,以前他覺得小傻子生下來就是這麼傻了,今天才知道,我艹,原來不是,這種病小時候能治。
“不光是錢的問題,但確實是要吃很多藥物。主要還是後天教育,給一個劉香這樣的孩子做康復訓練,不是一年兩年的辛苦,這得是半輩子的心血。咦,你和他爸媽熟悉嗎?”
憑藉多年臨床經驗,梁醫生給卞鶴軒上了生動的一課。卞鶴軒呢,一聽醫生提起傻子的爸媽了,頓時來勁了。雖然他不認識吧,但小傻子天天把媽掛嘴邊,一回生二回熟,自己也算和傻子媽打過招呼了,說話特他媽有底氣。
“他爸死了。但我認識他媽,我和他媽特熟,關係挺近的!他媽對我特放心,兒子交給我管,您再給我講講我弟這個病吧,他還能治嗎?”
劉香對發生的一切毫不知情,他有自己的小世界,今天小世界的中心就是起一個圍巾的邊。
他選了個嬌嫩的鵝黃色,這個顏色,看一眼他就心裡暖和,根本考慮不到和卞鶴軒搭不搭。大哥在遠處做復健,他就乖乖等著。牆上掛了好大的一個圓形表,9點開始,11點結束。
他知道復健課程中間會休息,就時不時抬頭看看,想等10點左右的時候給大哥送茶喝。
那個醫生,看著不是很嚴厲。劉香想,就算他稍微打斷一下,讓大哥喝個水,擦擦汗,也應該是沒問題的吧?因為大哥怕疼,得休息一下。
想著,棒針上就勾出了拇指寬的邊,織得有些歪了。劉香不太滿意,退了棒針,拆了重新打邊。
“誒,小夥子新來的啊?”護工都在這一邊休息,都是認識的,大多都是老鄉帶老鄉。突然出現一個年輕小夥子,好奇就過來問問。
劉香抬頭看,是個年歲挺大的阿姨了,趕緊起來讓座:“阿姨好……”
“你坐,你坐,都有座兒。”阿姨把劉香又摁回來了。男護工本身就少,就算有也是30歲往上,很少有年輕人幹這份工。她純粹是好奇,更沒見過年輕小夥子打毛衣,過來看看,還真是認認真真起邊呢。
“謝謝阿姨。”劉香把腿縮回來,給阿姨讓地方。他知道自己高,有時候,腿很容易絆住別人,也很容易磕。
“你這是幹嘛呢?”阿姨有點兒口音。
小揹包放在隔壁座椅上,佔了個位子,劉香趕緊拿下來放腳旁邊了,讓阿姨坐下。“我給我大哥織圍巾呢。”
護工也有眼色,劉香說話聲音挺正常的,但是語氣偏稚嫩,老護工心裡有譜了,這是個傻孩子。
“哪個是你大哥啊?”阿姨問。
一問這個,劉香趕緊往遠處指,好像有大哥自己跟著沾光,胸前豎著兩根棒針:“那個,阿姨您看見了嗎?特別高的那個,扎著頭髮,我大哥特別好看。我大哥腿骨折了,剛好。”
阿姨看了看,遠處是有個男人,穿短袖白上衣,病號褲子,嚯,真是特別高啊,比梁醫生高一頭。還紋身吶。
“我大哥他開車,他車禍,大腿骨折了,照片子醫生說恢復得好。”劉香還在說大哥呢,看大哥復健比看自己穿新衣服還高興,“阿姨,你也是護工啊?”
“是啊,我以前幹住家的,後來就幹護工了。”
“住家?哦……住家也挺好的。”劉香笑了一下,就不笑了。媽說過,幹護工可以,不可以幹住家。
因為幹住家就要住別人家的房子,關上門,發生什麼事外面都不知道,她怕兒子在別人家裡被打了被虐待了,再有那種心理變態,真把兒子怎麼著了,報警都來不及。
但劉香還是沒聽話,他幹過住家,因為實在沒活兒了,他不想空等著。就是提前和僱主打招呼,週日必須給一天假,他好回家政公司休息。其實是暗地和中介阿姨說好了,自己要是沒回去,公司一定要給僱主打電話啊,要是兩週沒回去,就按著僱主的地址,上家裡找他去。
劉香是有安全意識的,甚至比同齡人的安全意識都強。但畢竟,這算是沒聽媽的話,所以一提住家,劉香就有點兒慫,好像叫媽知道自己撒謊一樣。
“你這是打邊兒呢?”阿姨看他不說話了,光搗鼓兩根棒針,打一次,拆一次。
“啊?嗯,啊,是啊。”劉香太專注了,沒反應過來,“我大哥沒圍巾。”
“你這麼弄打不好啊,我幫你起個邊兒要不?”阿姨都看急了。
劉香一聽,二話不說把棒針交過來:“阿姨,你會織毛衣嗎?我打不好這個邊兒,你幫我起個頭吧,起一個邊兒,我接下來就會織了,我織平針。”
“怎麼不會啊,我家老太太的外孫、外孫女兒,小毛衣小毛褲,全是我給勾的。”打毛衣的老手,言談中掩飾不住得意,她把棒針擱在虎口上,怎麼就那麼一捋,線就脫落了。再重頭來一趟,兩隻手和棒針配合飛快,看得劉香目不轉睛。
“阿姨,您打邊兒像快動作。”劉香說,捧著一個鵝黃色的毛線球,像懷裡揣著一隻小雞。
長者都有些小虛榮,被後輩真心誠意稱讚,臉面上有光,嘴裡卻謙虛著:“這就叫快啊?我這是沒戴花鏡,不然還快呢。”
圍巾打邊兒就是一根筷子長的事兒,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阿姨拿手碾開,一個平整又鬆軟的邊兒就大功告成。
“阿姨,你可真棒!”劉香接過來,心裡就有底了,這再往下織就簡單多了。
“你慢慢弄啊,我去看看我家老太太去。”阿姨從那邊溜達過來的,準備再溜達回去,覺得這個小夥子傻得怪可愛的,穿得也不像護工,倒是像個來這裡治療的病人。
劉香看寶貝似的,看阿姨給他打的邊兒,一個眼一個眼摸著。打得真好啊!這要是順著往下織,肯定是又平又直的。正想著,旁邊的座位又過來人了。他還以為是阿姨回來了,笑著扭過身子去,想問問阿姨能不能教他在圍巾上織出個名字來。
織個卞字吧,筆畫少,好學。
“阿姨你說這個名字怎麼……”
“你哪兒來的啊?”坐過來的不是阿姨,是個男人,年輕氣盛。
劉香不認識,話說到半截兒咽回去:“我等我大哥的。”
“你大哥?你大哥哪個?”男人又問,其實他年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