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真正的詩人才知道在裝著鏡子的詩歌之屋裡是多麼孤獨。遠處的槍炮聲透過窗子依稀可聞,心中渴望著奔向廣闊的世界;萊蒙托夫正在扣上他軍服的鈕釦;拜倫正在把一隻左輪槍放進他床頭櫃的抽屜裡;沃爾克在他的詩里正在與大眾手挽手前進;哈拉斯正在激昂地發出押韻的詛咒;馬雅可夫斯基正踩在他自己的歌喉上;一場光榮的戰鬥正在鏡子裡激烈進行。
小心,我懇求你!假如一個詩人走錯一步,邁出他的鏡子領域,他就將毀滅,因為他不是一個好射手。如果他放一槍,他將把自己打死。
啊,你聽見他們來了嗎?一匹馬正在高加索一條彎曲的山路上疾馳,馬鞍上坐著佩帶手槍的萊蒙托夫。又傳來馬蹄聲,車輪輾軋聲:這是普希金,拿著手槍,朝一場決鬥駛去。
我們現在聽見的是什麼?是一輛電車,一輛緩慢的、搖搖晃晃的布拉格電車。它正把雅羅米爾從一個郊區載往另一個郊區;他穿著一件黑色的外套,一條領帶,一件冬大衣和一頂帽子。
哪一個詩人從未幻想過他的死亡?哪一個詩人從未在他的想象中描繪過它?我必須死嗎?那就讓我死於烈火吧。你認為這只是偶然的想象遊戲引起雅羅米爾想到一個燃燒的死嗎?完全不是。死亡是一個啟示;它說話;死的行為有它自己的語義學,一個人怎樣死,死於哪種環境,並非無足輕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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