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您根除掉我們頭腦中的不理智想法, 給我們指明通往永恆的智慧之途, 您用這種智慧主宰著我們,所以凡事皆公正。
——克里安西斯,《宙斯頌》
先知還是小說家?歷史學家還是詩人?索爾仁尼琴身上總是體現出兩種本性,但是當他從一部鉅著轉向另外一部鉅著過程中,無論是詩人氣質,還是預言能力,都發生了變化。在集中營“板塊”(其代表作是《古拉格群島》)的創作中,先知和詩人所佔的比重各佔一半。這些作品表露出濃濃的預言家的口吻,就篇幅而言,它幾乎與故事情節平分秋色。第二大“板塊”《紅輪》則是不同的建構,作品指向的都是過去的歷史。索爾仁尼琴再現了保羅·利科使用過的手法,即歷史敘事不是從建立國家的種種傳說寫起,恰恰相反,而是先描述對種種傳說的消解以及使國家瓦解的種種災難事件。《1917年4月》裡的時間順序就採用了這種倒敘設定。所以,文中的先知就不得不停止說話,因為牌局已經結束,即賭輸了的局面已眾所周知。在創作這類作品時,索爾仁尼琴意在找到那個使俄國開始滑向災難深淵的時間點。
在國家剛剛開始轉型時,面對各種打擊(也不無索爾仁尼琴的“功勞”)那個貧弱的集權國家開始風雨飄搖起來,這個一貫的鬥士正待在自己佛蒙特州的處所裡,在親人的陪伴下花費畢生精力的鉅著終於畫上了句號,與它相比,《古拉格群島》變成了一個迫不得已下草就的插筆。這個卡文迪什的隱居者注視著那些最終導致蘇聯解體的種種事件,他透過兩個稜面進行了審視。一個是混亂時期,當時覬覦俄國沙皇寶座的時而是僭主者,時而是波蘭王子,最後波蘭人在自己的俄羅斯同盟者的協助下佔領了克里姆林宮。索爾仁尼琴並不是第一個將這兩個時期進行對比的人,在他之前,阿列克謝·托爾斯泰曾在《苦難的歷程》中使用過這一手法。(在自己的短篇小說《杏子醬》裡,索爾仁尼琴為他非常熟悉的托爾斯泰刻畫了一幅諷刺肖像。)混亂時期作為襯景出現在國內戰爭時期所寫的全部俄羅斯詩作中,在馬克西米里安·沃羅申的詩作中尤甚,作家在《紅輪》中多次引用這些詩作。對於索爾仁尼琴而言,混亂時期是俄羅斯民族災難的源頭,但他認為在俄羅斯歷史上類似的混亂時期一共有三個,第二個是導致國內戰爭的1917年,第三個是在他的《紅輪》即將收尾時愈演愈烈的動盪不安的20世紀90年代,這時經濟崩盤,欠下鉅額的外債,人口數量急劇下降,以斯拉夫民族為核心的帝國解體(索爾仁尼琴特別珍視這一斯拉夫民族之核)。作家對這三個混亂時期進行了對比,他發現,每逢這種時刻,俄羅斯的形象都會暗淡無光,就像褪了色的聖像畫上的聖徒面容一樣。這讓人想起了一種民間口頭文學體裁——“哀泣詞”,淚花遮住了臉龐,面部表情變得模糊不清。而且,這種哀泣感在史詩的字裡行間裡越來越明顯,車輪成了作品的一個重要意象,它殘酷無情,步伐堅定,就像剛剛掙脫了以西結[1]的馬車似的(以西結常常出現在俄羅斯北部的聖像畫中)。
Loading...
未載入完,嘗試【重新整理】or【關閉小說模式】or【關閉廣告遮蔽】。
嘗試更換【Firefox瀏覽器】or【Chrome谷歌瀏覽器】開啟多多收藏!
移動流量偶爾打不開,可以切換電信、聯通、Wifi。
收藏網址:www.peakbooks.cc
(>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