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伯納是個愛爾蘭人,有一次,人家約他寫個劇本來弘揚愛爾蘭民族精神,他寫了《英國佬的另一個島》,有個劇中人對愛爾蘭人的生活態度做了如下描述:“一輩子都在弄他的那片土,那隻豬,結果自己也變成了一塊土,一隻豬……”不知為什麼,我看了這段話,臉上也有點熱辣辣。這方面我也有些話要說,蕭伯納的態度很能壯我的膽。
1973年,我到山東老家去插隊。有關這個小山村,從小我姥姥已經給我講過很多,她說這是一個四十多戶人家的小山村,全村有一百多條驢。我姥姥還說,驢在當地很有用,因為那裡地勢崎嶇不平,耕地多在山上,所以假如要往地裡送點什麼,或者從地裡收穫點什麼,驢子都是最重要的幫手。但是我到村裡時,發現情況有很大的變化,村裡不是四十戶人,而是一百多戶人,驢子一條都不見了。村裡人告訴我說,我姥姥講的是二十年前的老皇曆。這麼多年以來,人一直在不停地生出來,至於驢子,在學大寨之前還有幾條,後來就沒有了。沒有驢子以後,人就擔負起往地裡運輸的任務,當然不是用背來馱,而是用小車來推。當地那種獨輪車載重比小毛驢馱得還要多些,這樣人就比驢有了優越性。在所有的任務裡,最繁重的是要往地裡送糞”——其實那種糞裡土的成分很大——一車糞大概有三百斤到四百斤的樣子,而地往往在比村子高出二三百米的地方。這就是說,要把二百公斤左右的東西送到80層樓上,而且早上天剛亮到吃早飯之前要往返十趟。說實在話,我對這任務的艱鉅性估計不足。我以為自己長得人高馬大,在此之前又插過三年隊,別人能幹的事,我也該能幹,結果才推了幾趟,我就滿嘴是膽汁的味道。推了兩天,我從城裡帶來的兩雙布鞋的後跟都被豁開了,而且小腿上的肌肉總在一刻不停的震顫之中。後來我只好很丟臉地接受了一點照顧,和一些身體不好的人一道在平地上幹活。好在當地人沒有因此看不起我,他們還說,像我這樣初來乍到的人,能把這種工作堅持到三天之上,實在是不容易。就連他們這些幹慣了的人都覺得這種工作太過辛苦,能夠歇上一兩天,都覺得是莫大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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