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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很開心,謝謝你陪我。”兩人並肩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沒有的,是你陪的我。”寒續搖頭。他從來沒有去過戰史館,今天才和柳倩文約好終於去了一次。
可能是貧民區經常死人的緣故,這件事柳倩文也沒有太放在心上,下車之後對於那屍體的事情也沒有多問,只是靜靜地由寒續送她回去。
“今晚別去夜校了。”寒續又一次叮囑道。
“好。”柳倩文眨眼,望著地面點頭,像是個聽話的孩子。
寒續微笑起來,又揉了揉她的腦袋。
“下次,我帶你去我家玩。”寒續忽然說道。
“真的麼?”柳倩文欣喜地看著寒續,星眸中光彩照人。
“嗯。”寒續點頭,“我之前跟你提到過我嬸嬸,還有小流兒他們,下次帶你見見他們。”
“好!”柳倩文認真地點頭。
送完柳倩文回家之後,在柳倩文依依不捨上樓的時候,寒續站在樓下似乎看到了站在窗前的柳白元。
隔得很遠,寒續只能看到他模糊的身影。
他不知道自己在他的眼中到底是怎麼樣的存在,也不知道他會允諾柳倩文繼續跟自己進一步發展保持著怎樣的心態,但就像他說的那樣,向來誰強誰有理,所以他習慣用實力去說話。
寒續飽含深意地看了一眼柳白元之後,總覺得對方也在飽含深意地看著自己。
確定柳倩文應該進了家門以後,柳白元的人影消失在視窗,他也轉頭離開了這裡。
此時已經下午四五點,寒續看了一眼時間之後,轉頭走入了一條小巷子,一邊疾步趕路,一邊撥通了王眸眸的電話。
“王眸眸。”
“咋了?”
確定聲音沒問題後,寒續冷聲道:“你在哪裡?”
王眸眸坐在雪糕店,翹著二郎腿把一口冰淇淋塞進嘴裡,胡說八道:“在看書呢。”
“那我過來找你,有事情要商量。”
“哦哦,好的。”
聽到對方語氣凝重,結束通話電話,王眸眸把自己的所在位置發了過去。
穿著沙灘褲,不停地拍打著來自己白白圓圓小腿上吸血的蚊蟲。大約半個小時後,遠遠地就看到了遠處路邊上寒續的身影。
“這裡。”揮手招呼。
這不是什麼高檔雪糕店,就是一家簡陋的棚子外面在擺了幾個桌椅,因為接近了晚飯的點兒,所以除了王眸眸也沒別人,老闆在屋子裡忙,外面就只有王眸眸一個胖子,圓圓滾滾的格外起眼。
“你不是在看書麼?”寒續瞥了一樣空蕩蕩的桌子。
“這不是重點。”王眸眸拍拍桌子,“說,有啥事,別跟我分享你和柳倩文的愛情故事,老子聽了會打人。”
寒續坐下來,這周遭並沒有其餘人存在,聲音依舊壓低下來,道:“黑杆白旗的屍體,掛在貧民區去商業區的路旁。”
王眸眸圓臉一愣,低聲道:“什麼?花摩跟天火會來硬的了?”
他知道很多很多的訊息,黑白兩道各種各樣的小道訊息他都能查到,警方將天火會影堂正副堂主的屍體交給花摩的事情,最初就是他告訴寒續的,所以在聽到寒續所說之後,他第一時間就這樣猜測了出來。
寒續頷首。
“正常渠道不能讓那些傢伙被制裁,花摩似乎不打算再沉默了。”
僅僅只是這樣的話,是不足以寒續這麼認真地和他談論的。他知道寒續說這些,肯定還有別的推斷在裡面,因此付賬買單,和他一起結伴回家。
回到屋子以後,王眸眸將門鎖上,兩人都坐到了飯桌前。
王眸眸從屋裡拿出了他藏在櫃子地下的智慧手機,刷著網頁,面色很快就凝重起來。
“低等民也有表現優異拿到了網路辦理權的人,不過這些網頁的主體客戶還是中等民與高等民,現在這些新聞網頁以及論壇上都空無一物,那麼說明事情的確還沒發酵。”他把自己搜尋結果給寒續看。
寒續頷首,說道:“我記得很清楚,我去的時候,坐的方向就是屍體懸掛的那一邊,而那個時候花摩還沒有將屍體弄上去,回來就有了,說明是這中間所為。”
“嗯。”王眸眸點頭,收下手機聽他繼續說。
“黑杆白旗的屍體,你得到訊息是交給了花摩,從這裡就看得出來聯邦當局似乎對於這件事情有別樣的看法在,不過不管出於怎樣的目的,現在花摩已經把一切都推到了檯面上,那就是告訴天火會,我向你宣戰。”
王眸眸頷首道:“可是隻是這樣看,我覺得太蠢,敵在明我在暗,他們非要用這樣的方式來發洩自己運鈔車一案中的憤怒?如果是我的話,我可能會選擇笑著走到其身後再捅一刀。”
“對,所以事情本來就不是這樣簡單。”
寒續把自己的手機摸了出來,擱到了桌子上。
這就是一部很普通的手機,王眸眸和寒續朝夕相處,自然很熟悉這手機,但是寒續突然的動作還是讓他很疑惑,拿了起來仔細看看,試圖找找裡面是否暗藏玄機。
“很正常啊,手機怎麼了?”
“在懸屍路段大約五公里範圍內,都是沒有訊號的。”
王眸眸一陣無語,把手機丟回桌上,很惱火這個傢伙為什麼一開始不直接說清楚。
寒續接過手機,看著上面已經顯示滿格的訊號,目光幽幽。
“這說明了什麼?”沒搞清楚來龍去脈,王眸眸感覺一向聰明的自己智商下線了。
“你想過沒有,為什麼他們會把屍體懸掛在公路邊?”
王眸眸頷首道:“這還不簡單,既然是給下馬威,找回自己的顏面,也是宣戰,那當然要讓人看到才行,至少要天火會的人看到,所以這種殘酷懸屍,就是他們選擇的方式。路邊,人來人往,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那為什麼會選擇那樣一個路邊,而不是人更多或者影響更大的地方,譬如政府大樓門前,甚至可以像是天火會的夜遊一樣,在夜校門口?”
王眸眸想了想道:“因為那個地方是貧民區與商業區的交界地帶,不會對人們生活造成直接干擾,又是商業區與貧民區的交界地帶,比起人潮湧動的貧民區和商業區,人數相對較少,但也不算少,總之相較而言更便於控制事態?”
“那最本質的區別呢?”寒續追問。
王眸眸想了想,靈機一動,打了個響指道:“影響力和影響發酵的時間不一樣,天火會有補救的空間。”
寒續點頭,道:“對。”
極有默契的二人,在商量這些事情的時候,需要相互提點的地方也並不多,或者並不難。
他目光幽幽地轉著手機,不斷地輕磕在桌面上:“中等民們除非是工作需要,否則絕不會來到他們嗤之以鼻的貧民區,而即便是這樣,這其中的絕大部分也都是政堂上派下的人。這段時期並不是旺季,農作物收成也還有些日子,與商業區來往的人根本不多,所以其實他們根本就沒打算短時間內營造出的影響力。
而電話訊號遮蔽的意義是什麼呢?其中一點應該是讓我們這些路過的人意識到,在這裡沒法報警,警車也不會自己找上門,我們只有自己駕車離開,而等到我們駕車離開之後,訊號恢復了,大家都冷靜下來了,誰又會再願意回過頭去淌這趟渾水呢?畢竟屍體底下是天火會的標緻,而我們這樣的低等民們,生活處處是麻煩,所以最怕的也是這樣可能要命的麻煩。還有一點也讓他們在進行一些臨時佈置時不會被臥底走漏。
這就是為什麼,你剛才透過網頁與論壇沒找到此類資訊的原因,沒背景的低等民們在遠離了屍體之後本能的趨利避害,會讓他們放棄報警,從而延長事情發酵的時間。對比起使用網路控制的方式來遏制資訊傳播,倒不如讓這些民眾從根本上不去傳播,更不去主動驚動警方,讓警方也有空間應付之後的輿論置疑。”
“對,花摩這樣做決定,聯邦政堂絕對是有支援的,就像你分析的這樣,他們從而能營造出沒人報警的假象,來讓屍體一直在那裡使得局面始終保持不動,直到他們想要結束的時候,而不是像在住民區那樣必須第一時間解決。”
“沒錯。”寒續頷首,“就是控制事態,也給自己迴旋。所以這其實並不是花摩放給所有覬覦其存在的暗組織的下馬威,也不是在單純地找回運鈔車一案丟去的顏面,而是一出計謀。
暫時的影響力小,只是因為知道的人少,隨著時間的推移,天火會兩位堂主暴斃而亡,還被懸屍的事情就會傳遍整個萬渝城,所以這對現在的天火會來說,騎虎難下,屍體掛在那裡一天,他們承擔的壓力就越大,因為這意味著知道的人在慢慢增多,就是看著水一點點淹沒自己一樣,這個問題他們需要迫在眉睫地去解決。”
王眸眸撐著腦袋,靜靜聽他說。
“這其實就是一場遊戲,好比我拿槍指著妻子,威脅她的丈夫,讓她丈夫放下手裡的槍一樣。我可以選擇一槍崩掉妻子的頭,再來與丈夫硬碰硬,也可以讓丈夫意識到他妻子的頭隨時會被我崩掉,從而露出馬腳或者向我妥協。”
王眸眸頷首,沒有在意寒續這個變態的比方。
“現在,黑杆白旗的屍體就是這個妻子,而那個丈夫,就是天火會;持槍人,便是當局。警方與花摩選擇了移花接木,把我們的屍體拿來當做他們與天火會之間翻盤的籌碼,作為無形要挾的工具。
把一切連在一起,理一遍就是,花摩的人將黑杆白旗的屍體掛在風渡路的路邊,而後將訊號遮蔽,不讓群眾報警,也不讓天火會的人到此之後有聯絡的機會,表面上讓警方裝作不知情的樣子,從而達到無形之中控制現場的情況,更是設加埋伏,同時保證臨時的佈置不會走漏,而這一切的主要目的,就是讓天火會現身,兩方硬碰硬。”
王眸眸腦中再徹底理清了一遍之後,不禁打了個響指,“高招!今天只是半天的時間,事情尚且還能夠控制住,但是明天呢,後天呢?雖然的確不是與商業區農牧業交易的旺季,但來來往往的人數目依然很龐大,遮蔽一定場間的訊號作用太小,無法遏制全部,若是屍體的問題還不解決,那麼天火會肩上的壓力只會越來越大。
他們跟我們這樣光腳的不一樣,他們有成員,要人心,堂堂天火會堂主被人扒了皮掛在路邊?天火會還無作為?這人心穩不住,就是大難。
擺脫掉法律的規則,用最野蠻的手法來處理這件事,而又用一些不講道理方法來保證自己在走司法程式上能走通,的確是一舉兩得的好辦法。”
“嗯,所以聯邦警方也好,花摩也好,他們此舉的主要目的從來都不是透過這等懸屍的手法來羞辱天火會,他們甚至刻意讓天火會意識到事情可以補救,他們的目的就是逼天火會主動出手,然而在那裡設伏。”
“好狠。”王眸眸陰測測地笑了起來,“沒有想到,張流居然會這麼狠。”
“只是張流的意志不夠,至少,花摩也是贊成被當槍使的。”
“但是天火會很蠢麼?”寒續不敢輕易開口評價,對於這個他們處心積慮一年在找到機會出手的強大暗組織,他們從來不敢輕易地下結論。
王眸眸冷笑起來,道:“至少運鈔車一案,他們很蠢,不過那次的蠢是太自信,這次,只怕越玩越大,蠢不蠢就是兩說了。
我倆的勞動結晶,成為他們的籌碼……剪不斷理還亂,機緣巧合,還真是掀起了一場腥風血雨呢。”<!--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