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蓮醒來時天都黑透了,屋裡燈火通明,一片安靜。
突然覺得心慌慌的,喊了兩聲,花紅趕緊進來,拿大枕頭支在她背後,讓她倚著。
“人呢?都上哪去了,孩兒呢?”扯著花紅的袖子連聲追問。
花紅r都叫她揪疼了,細聲細氣地回話:“家裡太小,西門大官人家的夫人過來了,將我們家大人和小官人一齊接去西門府上了,說是收拾了個院子出來。”滿臉嚮往。
金蓮臉都黑了:“那就撇下我不管了啊?”嘴兒一扁,落下淚來。
花紅趕緊給她擦拭,邊擦邊回想上年紀的婆子是怎麼說的:“娘子,月子裡可不能哭,聽老人講,傷眼睛的,上了歲數啊, 眼神就不好使了,您且忍一忍,這會兒都收拾好了,就等您醒了就搬呢!”
“那多不好啊,畢竟不是咱家,我還是不去了罷。”定是不歡迎我,哼!
武松剛進屋,就聽她在那矯情,眼睛一瞪,金蓮瞬間變成繞指柔:“二郎~~你回來了。”
“我抱你,還是自己走。”冷著臉,慣的她。
金蓮嬌俏地嘟起嘴唇:“抱~~~”後音帶著顫。
清暉園裡,花木扶疏,小橋流水,九曲迴廊,上翹的屋簷,遊廊的柱子上都雕著祥雲,地方大的堪比主院。
吳夫人住在金蓮隔壁,整日將官哥兒抱在手上,便是官哥兒睡著也捨不得放下來,身邊的管事娘子勸也不管,整個人都魔怔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心想著要把官哥兒教養地如何如何,理所當然地認為,官哥兒被抱著長大也是應該的。
金蓮也勸她:“夫人,可不興慣孩子呀。”
吳夫人頭也不抬,痴迷地看著官哥兒的俊臉:“我是他的母親,便是慣著,也是我的事,與你們沒有半點關係。”
等到金蓮出了月子,隱晦地表示,要回家去。
吳夫人笑的很和藹:“叫武家的官人多留幾日,你們夫妻很是該親近親近的,這幾日我便不過來了,有甚不習慣的只管差人去叫。”
金蓮推辭不過,同意了。
等到第二日,吳夫人回主院去了,只是官哥兒卻不讓了,他叫吳夫人抱慣了,一放下就哭,金蓮無法,與武大輪流抱著,在屋裡走動。
一日,二日還好,一連五六日下來,兩人憔悴不已,n娘更是n著孩子都在打瞌睡,沒辦法,官哥兒哭,謹哥兒也跟著哭,大家都沒得睡,便是將兩個孩兒隔的遠遠的,夜裡寂靜無聲,官哥兒的聲音在夜裡依然傳的老遠。
金蓮無法,差人叫了吳夫人來。
吳夫人笑眯眯地抱著官哥兒,官哥兒在她懷中安靜地睡著。
掖了被角,親了親官哥兒柔嫩的臉蛋,慢悠悠地開口:“官哥兒瘦了。”
金蓮口中稱是:“夫人,這可如何是好。”
“妹妹,雖然官哥兒是我的兒子,他還年幼,應該在親生母親身邊長大才是。”吳夫人眼角似有光芒。
金蓮忙擺手:“我看夫人照顧官哥兒很是盡心,且……”心口微酸,壓了壓又接著:“我看官哥兒在夫人身邊好些,他瘦了許多,唉。”官哥兒到吳夫人身邊就不哭了,唉,果真是西門家的人。
吳夫人與金蓮客套幾句,回頭就吩咐人將官哥兒的小衣裳等物全搬去了主院,雪娥激動的整個人都在發抖,她可是官哥兒的正經庶母,也是有兒子的人了。
等到武松休沐回來,發現兒子少了一個,還以為出了甚的大事,卻原來是金蓮將大兒送了人,親自去西門府上求見了吳夫人,看官哥兒如正經嫡子一般被對待,也就放下了成見,且西門慶也很少來自家處,突然覺得這樣也挺不錯。
約了西門慶出來,要將典妻的約定作廢。
“武大官人,等孩兒週歲了再議。”時下小兒易夭折,西門慶也不是腦子糊塗的人,凡事總要做兩手準備的。
西門慶暫時將武松打發了,回頭就家去找吳夫人說了此事,吳夫人指點:“官人,武官人的家累都在此地,若是在身邊,必不會再特意回來討要的。”
沒幾日,武松發現當地的應酬多起來,官家的夫人總是下帖子來邀自家的女眷交際,他無法,當地官府不配合,他的工作也不好做,只得將金蓮打包帶到梁山縣,以夫妻相稱,讓金蓮出去做夫人外交,將武大留在家帶孩子。
武大對此毫無意見,謹哥兒他喜歡帶著,且金蓮又不必喂n,跟弟弟去,不定什麼時候又能揣著娃娃回來,樂滋滋地將金蓮的衣衫都包的整整齊齊地,從郵驛寄了過去。
至此,金蓮在梁山縣定居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