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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免有些心動神馳。口裡卻道:“到底以後也是我的人,總留個面子,他心氣軟,聽了傷心。”

秦三小姐冷笑道:“缺他吃少他穿了麼?你想他傷心,怎不想想我也不快活呢?”

楊振澤笑了:“母親寬容大量,他如今已靠上來了,難道還趕他下去麼?再說逼的緊了,父親也曉得,他本意也不是這樣的。”

秦三小姐“哼”了一聲,道:“儘管拿他來壓我,你是我肚子裡出來的,當我不曉得你那些心思。”

楊振澤笑了笑,不答話。他原本是沒這些心思的,得虧他父親。

倒說楊老爺年輕時享了一場不成腔調的齊人之福,或許站在這一立場的人,還可替他開脫兩句。蘇州鄉下娶的第一位夫人,難道是他自己想娶的嗎?那是老姑太太尋死覓活要替他娶的,不然不至於尋常人口中萬不得已不下堂的“髮妻”,連帶這段異常艱澀的少年婚姻——之所以不說姻緣,到底不像姻緣像作孽,一道變成了楊老爺受控於父母之命的象徵,從此如同奇恥大辱,恨不得日日洗刷。何況“髮妻”還有一張柔順到無趣的板正方臉,和制他令他的父母立在一道,簡直罪無可恕,令人毛骨悚然了。

於是楊老爺就在未成大業之前的年節往來中,心安理得地有了一個並不喜歡的長子。既然不喜歡,也沒有起名的必要,就肆意丟給了八股文做的很好的舊日舉人父親。漸漸的遺忘了,甚至沒有和當時交好的“黛西秦”,秦三小姐,如今的楊夫人提過。乃至楊夫人生下楊振澤,他也心安理得省略了第一個兒子。將手中這一個,當做接班人來養,供他讀書上學,出國留洋。

就在車水馬龍的燈紅酒綠裡,一份電報從蘇州來,徹底打亂了楊家的平靜生活。

那個他連閨名也記不住的髮妻病逝,大兒子從東洋中斷學業,回老家奔喪。那麼從禮來講,妻子死了,確實是要給這位極少謀面的父親,提上那麼一提。

或許是因為上了年紀,楊老爺陡然從過去那個狠辣無情的年輕心境裡消失,變得深懷憂情起來。似乎這個柔順到無趣的方臉女人,也沒有那麼令人嫌惡,自小很少見過的楊璧成更沒有什麼錯。再一想,到底是個兒子,肥水更不好流去外人田,那索性捉來上海,趁他年紀還不算大,且沒有主意的時候,填作楊振澤的羽翼。於是越想越覺得有理,像尋常家裡,兄弟兩個互相幫扶,有錯麼?再說皇帝坐龍庭的時候,王爺兄弟也幫著出生入死,有錯麼?

這麼一想,立時有了很好的主意。當夜,楊璧成別過了母親的墳墓,被已然記不得面容的父親接來,連夜走得水路。因還帶著孝,又不好衝了新家的太太和弟弟——他到底喊不出口。只能穿著一套乾乾淨淨的月白色馬褂,肩上彆著一塊黑布,一朵白絹花。

秦三小姐和楊振澤坐在屋裡,一個冰冷著臉,一個微微笑著,等著迎正統大太太家的長子。到底是不用怕的,既然未曾給過熱臉,那就連式微二字都談不上,楊璧成只是個流著楊老爺血脈的幫工而已。秦三小姐必須氣一氣,也必須冷一冷,不然怕是壓不住新來的這個兒子。

楊璧成踏進楊家之前,已然在路上想好了稱呼。他雖然性子綿軟,也咬著牙不欲任人拿捏。太太二字,是決計不會喊的,這是留給自己母親用的稱呼。那末喊一聲秦姨已算很客氣的了,他甚至不想喊的。至於弟弟,怕和自己一樣,也是覺得尷尬,且看著辦罷。

他就這樣進了門,看到一個漂亮的女人——窈窕而美麗,一個高大的青年——溫和而俊美,立在正廳裡。楊璧成被她的目光一刺,別說喊人的勇氣了,整顆心都噗噗地漏了氣,像個破了的皮球。他立時就明白,自己是不受歡迎的,並且輪不到自己決定喊些什麼,因為秦三小姐根本就不在意,也根本不想聽他說話。他有些頹唐了,就像預備好了要同歸於盡,哇呀呀呀已然衝到陣前,連一個浩然在胸的死法都想好了,忽然發現沒人理會,這是尷尬和灰心的事。楊璧只能成立在原地,拿出一副清冷疏離的態度,不至於太難受。

就在這時,一旁的青年溫柔而和善的笑著對他說:“你就是楊璧成,我的大哥。”

楊璧成被他的目光欺騙了,立時相信他是個溫仁善良的好弟弟。青年對他伸出手來,一隻熱燙而寬闊的手掌將他蒼白的指節攥緊,楊璧成忽然就出了汗。

楊振澤捏著他的手,一寸一寸地輾揉,突然說:“大哥剛來,一定熱了吧。家裡有汽水,走,我帶你去拿。” 他看著楊璧成閃躲的眼睛,汗水順著他精緻的下巴尖兒滑到喉結上,又洇溼了月白色的衣衫領子。不中不洋的狗屁倒灶看得太多,突然來了個杏眼圓潤的羞怯大哥,水糯糯的江南煙雨撒進申江,楊振澤被洋人們、假洋人們糊得膩味的胃口一下子刁鑽成了精。

他猛地想起一件好笑的事,前幾日同幾個生意朋友去打球,恰說起新青年之擇偶觀。倒有人講,必要“詩人或詩人崇拜者”,再不濟也要“新時期的詩藝家”,他忍著笑,狗屁倒灶什麼東西。

楊振澤看著楊璧成,心裡想了一陣新青年之擇偶觀,繞來繞去只想掀開他的嫩皮,嘗一嘗是什麼滋味。

第三章

楊振澤是言出必行的人,既然有了這樣的心思,拿捏住楊璧成也只是輕輕巧巧一兩日的事。他曉得不能拿對待摩登女郎的熱切態勢對付楊璧成,烤化了是好事,萬一把人燙跑了,著實得不償失。畢竟楊璧成還有似模似樣的一層殼子罩著,是很清冷自持的樣子,不可唐突。於是先領他去了咖啡館,靜謐的藤蘿隔開雅座,楊振澤與他坐在一邊,掩映之中彷彿纏綿溫存到極處的一對愛侶。楊振澤忍下了心思,表現得毫無冒犯之意,溫存而和善有禮地對待他,彷彿誠意地認下了這個哥哥。

楊璧成先頭如坐針氈,但到底還是學生氣性,抵不過楊振澤生意場裡帶來的力道,三兩句話被套了個精光。他的人生,是蘇州白杏河邊二十多年的孤僻清冷,在夢裡放歌四海、奔騰大荒不成,這不是文人的太平世道,又沒有預備“生平不幸,辭賦大幸”的大覺大悟,最終只能抱著一顆溫吞仁心,往東洋學醫去了。楊璧成自小被祖父母撫養長大,父親和兄弟這個概念是沒有的,或者再加上一個母親,也儼然不過是佛堂裡終日唸經的女人,彷彿除了他自己,她與紅塵沒有關聯,已成了一尊不受煙火的神像。楊璧成終日受到她的洗禮,也差不多成了同個樣子,將怯懦的柔軟都藏在內裡,不讓旁人看到。

一場溫言軟語之後,楊振澤驅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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