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對著我宣洩情緒,到如今才明白,不過是看著心底處唯一的那塊柔軟,想要讓她被包圍在自己的世界中,一個平凡卻乾淨的世界。
隨著時間的推移,銀瀧的來信越發的少,我便知是戰事到了吃緊關頭。有時候等上個把月,也不見信使到來的身影。
那一日,雲泉樹海中飄下了第一瓣雪。辭故和清弦兩名童子穿的厚厚的,裹成了兩個雪糰子一般,在竹屋外打鬧了起來。我推開門時,屋外小徑已被厚重的雪花淹沒,遠遠望見一團黑色的身影朝這邊走來,是個不甚眼熟的年輕的面孔,他將信封遞來時,眼中是止不住的歡欣笑意,我便知有捷報。
抽出信紙時,但見簡短六字:甫陽已破,安好。
甫陽是七國之首滄林的首都,甫陽既已拿下,拿下中原指日可待,難怪這送信的小哥面上都是抑不住的笑容。一旦一統中原,王師回朝,屆時大陸一統,天下再無戰事,而勾陳一族,自當享盡世間尊貴,勾陳一脈,自當佔盡天下富饒。
我輕笑著,將信紙收好,打發了送信來的小兄弟後,我隨手拾了一把擋雪的布傘,轉身出了竹屋。也不知是要去哪,信步漫漫,不知所向。
一路上,我回憶著從我來到這片大陸以來所發生的事情,篁山之上與銀瀧相遇,勾陳國中為司耀算計,思桃的背叛,冰綃的情義,星輪夫人,沉鏑將軍…
與他們一起所經歷過的種種在我腦中回放,無疑,在我迄今為止的人生中,對我影響最重的便是銀瀧,我尚且是懵懂稚兒時便與她相遇,這個世界是銀瀧帶給我的,她給我呵護與關愛,也讓我經歷人心冷年明暗。她對我來說,不止是戀人,更是一位恩師,是一張在我歷經險阻時為我遮風擋雨的護盾,我與她的糾葛,早已是分不清楚,若到時候我當真棄她,選擇了迴歸玄羽族,那又能算清楚孰是孰非呢?
那日在結界中,星輪夫人要我活著,好好的活著,活下去陪伴著銀瀧,凡人的年歲不過百年,可是到目前為止,我卻已是經歷過百種的滋味。凡間走一遭,實在是收穫的太多。
我不敢再奢求更多,不妄想能夠陪伴著銀瀧走完這短暫百年,走完她在凡世的一生。我能等,銀瀧能等,玄羽族卻是不能等。
在我失落的這些年歲裡,我的族民每日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一個裝載在高貴生靈的種族,為戰火與爭鬥所破壞,她們愛好和平,最不擅長兵戎。她們需要得到拯救。
我是最該挺身而出保護她們的人,卻因為我的弱小無能而反受著她們的保護,過去的我沒有回想起來,尚且不能耽擱下肩上的責任,如今我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再自欺了。
凡世大陸,九天之上,其間所隔,莫如死生。
銀瀧,吾愛,待你登頂為王之日,便是此生再會無期之時。
作者有話要說:
趕在十二點前了!最近忙成狗!
第57章 玲瓏藏心
銀瀧像我期許的是四年期限,卻在第三年,便已碰到臨界之點。
我便該明白她有如此的能力,她是這片大陸上天命的帝王。用不了多久,歷史將會是由她創造,所有人都對虔誠跪地,向她獻出臣服,我的王。
她快要回來了,捷報連連寄回,天也越發的冷了下來,很快,這座大陸之上最值得期待的盛世便將到來了,女王登基成為女帝,指日可待。
而關於當初平陽關一役的後續,我也猜的八九不離十了。那日於銀瀧再會是在河底,是了,從地面上大張旗鼓的改動河流走勢必然會引起關注,銀瀧將軍隊掩在了兩條護城河的河底處,暗中改變了這兩處的地勢,只待那一日,一聲令下,大水發來,固若金湯如平陽關,外面的人進不去,裡面的人照樣出不來。城內百姓,想來是無一能倖免於難的了。
這確實是銀瀧會做的事情,也是銀瀧必然要走下的一步。先前接受平陽關獻祥算是立恩,施以仁德,後再有此舉算是示威,恩威並施,方能權重。
昔日在勾陳之中,銀瀧治下手段過於決絕嚴苛,留下許多隱患,如今卻是已然成長不少。很快,她便是了這天下的共主,到了那時,每行一步,牽連甚深,幸好她是銀瀧,她是這座大陸值得託付的主人。
我於沉默靜謐的時光中等待著這一日的到來,這一日。推門而出時依舊是大學漫天,厚重的白雪將樹海淹去大半,我裹著貂裘出了竹屋,一陣雪風颳來,還是止不住的寒意。罷了,也沒有一定出去的必要,我從屋中搬來竹椅,捧著暖爐在門口坐下,看雪花簌簌落下,眯著眸子享受這片刻安靜時光。
不遠處有客來,是張舊面孔了,不過短短數月,前線的歷練便讓那送信的小兄弟褪了大半青澀,乾淨的面容上多了穩重和稜角。他朝我行了禮,有些生澀的笑了笑,我朝他手中看去一圈,未曾見到書信來。
他撓撓頭,頗有些害羞意味的開口:“王這一次讓帶回來的,是口信。”
“哦?”我聞言,挑眉應到。
“王說,不日大成,要迎公主殿下去前線,一道見證她登基之盛典。”
“原是這般。”我輕聲應道,起身將那竹椅往回搬去,那小哥見了,忙過來搭手,卻是被我拒絕了:“再多給我些理由看看這地方也好,這一去怕是不會再回來了。”
“殿下說的也是,等到定都中原之後,殿下身為王最為寵愛的妹妹,必然會賞有自己的宮殿宅邸,到那時怕是不會再來這個地方了。”那小哥眉眼星亮,憨厚開口,我且笑笑,不置可否。
我不曉得若是當在銀瀧的眼前離開,對她會是怎樣的一種打擊,但,離開總歸是要離開的,相見總好過不見。臨行時,我細細囑咐了清弦和辭故將我那一盒的信紙儲存好,到時候一定是要銀瀧親自來看的。有關王的事情他們總是上心萬分,鄭重點頭承諾,我見狀也是安心。抬手攏了攏身上的貂裘,便隨著信使朝樹海外去了。
待到登上馬車中,幕簾落下那一刻,心中閃過一絲不對勁。
既是銀瀧派人來接我,怎會只有這一人候在外面。心下猶疑片刻,轉瞬間,放開落下帷幕轉去駕車的那小哥憨厚的臉又重新出現在了眼前,我腦中一片眩暈,眼前景象逐漸模糊起來,意識脫去,側首昏了過去。
再醒來時眼前一片漆黑,見不到一絲光亮,四周一片潮溼,恍惚間,尚有流水之聲細細響起,我嘗試著挪動手足,便聽見一陣金屬相撞的聲音,倒是將我看的重,手足皆是千斤鐐銬,這般大的陣仗,是讓我受寵若驚了。
心中一片沉冷,我微微眯了眯眸子,試著適應眼前的黑暗,調整幾番,終究是能視物了。我應當是在一處臨時搭建起的房屋中,眼前場景簡陋,幾張木片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