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的決定。
忽然之間,謝臨雲什麼都不想追求探詢了,她扔下菜譜,轉身出去,把門一關,就去湖中練槍了。
等島上其餘人各自醒來,開始為新一日勞作的時候,她已經練完整整十遍,順便看完了一場聲勢磅礴的日出。
一個人看日出的滋味並沒有比兩個人看日落差。
至少在太陽昇起的那一刻,她是真真切切這麼覺得的。
可能是因為“一刀兩斷”的時候正好有旁人在場,事後又完整地向其他人描述了當時的情況,黃藥師離開之後,並沒有人來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
唯一提了一嘴的,還是同樣打算離開的玉羅剎。
玉羅剎要交接給無名的人已經全部抵達洞庭,他完成了他此來中原的目標,也最大限度地展現了自己的誠意,覺得是時候回西域去了。
畢竟是合作關係,臨走之前,他特地讓人通傳,來拜會了謝臨雲一番。
謝臨雲當然允了他上島,和他聊了幾句後,還親自送他到湖邊。
上船之前,玉羅剎有些感慨地掃了島上的桃樹一眼,忽然提起了他那位恩人。
謝臨雲不解其意,只能道:“人死不能復生,你也莫遺憾自責了,她的兒子之後入了洞庭,我會讓人好好照顧的,你且放心。”
玉羅剎搖了搖頭:“我不擔心那小子,我是擔心湖主你。”
謝臨雲更不明白:“我?我有什麼好擔心的?”
“湖主方才說,人死不能復生,叫我莫遺憾自責。”他停頓了一下才繼續,“其實生死以外,許多事亦是如此,世人煩惱無數,多由勉強而生,湖主是獨步天下的強者,有順心而為的實力和資格。”
這話說得拐彎抹角,叫人乍一聽根本抓不住重點,偏偏平時最不耐煩聽人這般說話的謝臨雲一聽就懂了。
玉羅剎這是在勸她,既然對黃藥師驟然離開的事還有介懷,那不如就放心大膽地介懷或發洩,不用勉強自己裝作沒事。
可這其實是玉羅剎誤會了。
謝臨雲並沒有刻意裝作無事,也沒有忍著不發洩。
對她來說,重新去水中練槍就是最好的發洩了。
不過他會特地跟她說這些,也讓她頗驚訝。
“謝謝。”她說。
玉羅剎笑了笑,沒再說什麼,轉身登船離開了。
這是九月初的清晨,暮秋結束,霜降已至。
開了大半個月的桂花開始凋落,在湖中島上穿行時,再無那沁人心脾的香氣了。
謝臨雲心神不穩,漫無目的地在君山島上轉了一圈,轉到西北角的時候,她遠遠地瞥見了兩個侍女正踩著梯子收集樹冠深處還沒有凋零的桂花。
不知道為什麼,她忽然想起了島上桂花剛開的時候,她和黃藥師也曾見到過這番場面。
當時採摘的侍女採完發現他倆,還大著膽子跑過來請教了他,這桂花除了制糕點外,還能如何入菜啊?
也就是在那天,他第一次做了桂花醉蟹,讓她驚奇不已。
他說其實不同時期的桂花有不同的入菜法,剛開沒多久的香氣濃郁霸道,用在需要去泥腥的魚蟹上格外合適,快開敗的,味道已經淡了很多,才適合做糕點。
“一般來說,桂花在重陽前五六日就該開敗了,到那時採一些,正好能用在重陽糕裡,你們到時可以試一試。”
現在桂花真的開敗了,重陽也真的就要到了,島上的侍女記住了他說的話,一大早就開始忙碌。
她站在遠處,幾度想上前阻止,或者直接把那幾株桂花樹斬了,但最終只是默默地走了。
九月下旬,出關為白飛飛看病的西門大夫終於帶著對方託付給他的兒子回到了洞庭。
那孩子比謝臨雲預想中要大一些,大概有十四了,人生得很瘦,不過十分精神也十分英俊,一雙眼睛尤其亮。
“他叫阿飛。”西門大夫向大家介紹,“比黃公子小一歲,對了,怎麼沒看見黃公子?”
黃公子這三個字一出來,一群人的表情都微妙地變了變,尤其是本來面帶淺笑出來迎人的林朝英。
西門大夫注意到這一點,頓時意識到他可能說錯了話。
就在氣氛即將走向尷尬的時候,謝臨雲開了口。
謝臨雲道:“我記得先生之前來信說,阿飛也用劍?”
西門大夫立刻點頭:“是,他使得一手好劍。”
話題轉到劍上,林朝英總算有話說了。
之後一群人一邊聊著劍一邊入席去吃飯,吃完之後,林朝英說想看看阿飛使的劍法。
謝臨雲蹲在邊上湊了個熱鬧,但她看得遠不如一旁的西門吹雪認真。
最終林朝英說覺得自己沒法教阿飛的時候,她還愣了愣:“啊?為什麼?”
西門吹雪:“你若仔細看了,便不會問為什麼。”
“阿雪!”西門大夫急忙阻止自己的兒子。
“呃……我是沒仔細看。”謝臨雲有點尷尬,“他沒說錯。”
說完,她又轉向剛看完阿飛出劍的林朝英。
林朝英:“阿飛的劍,早有一套自己的章法,哪怕無人指點,他也一樣可以成為一個好劍客。”
說到這裡,她停頓了一下才繼續:“退一步講,就算真要指點,那也是獨孤前輩更適合。”
謝臨雲:“是嗎?那我帶他去問問獨孤,他最近反正也閒著。”
林朝英當然沒有意見,她住得離獨孤求敗更近,比謝臨雲更清楚獨孤求敗最近閒著。
獨孤求敗見了阿飛,果然十分欣賞,立刻表示這個徒弟他收了,他正缺一個傳人呢。
謝臨雲認識他這麼久,多少知道一些他的脾氣,聽了他的話,心知他應該是真的挺想要這個徒弟,便放了心。
但她想留這對師徒慢慢說話自己先走的時候,獨孤求敗卻忽然叫住了她。
獨孤求敗道:“上回我主動中斷與湖主的切磋,是看湖主心神不寧,想等湖主了卻心事再戰,可這回再見湖主,湖主卻好像心事更重了。”
謝臨雲沒有反駁那句心事太重,只道:“如此算來,是我擾了你的興致,還望你見諒。”
獨孤求敗說這不要緊,人生在世,難免有這種時候。
“只是湖主此次,似乎……”他難得有斟酌了一下說法,“似乎格外消沉。”
謝臨雲面對其他人滿是關心和擔憂的目光時,總有點無所適從,因為他們也不會問她。
但事實上她真的沒有那麼脆弱,那麼提也不敢提。
至少現在,獨孤求敗直截了當地與她聊起這個,她並沒有什麼逃避話題的想法。
她垂著眼,認真想了想,道:“因為有些事實在想不通。”
獨孤求敗平時不在島上走動,但可能是因為偶爾會和林朝英聊幾句,竟也知道黃藥師那事。
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