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你這小白臉還懂得這個。”
聞人羽目色沉了下來:“六者戒嗔,戒兇怒凌人,你犯了六戒,該回觀中領罰才是。”
那道士正是清源,他自小跟著蕭真人,也只有謝玄讓他吃了這麼大個虧,看聞人羽的樣子便氣不打一處來:“滾開滾開,若不是道爺有要事,非叫你好看。”
朱長文長劍刺出,虛點在馬腹上,馬仰頭甩蹄,把清源甩了下來。
清源在地上打了個滾,渾身都是黃土,還沒爬起來,便聽那拔劍的人怒喝:“放肆,蕭廣福就是這麼約束門下的嗎?”
清源一聽,這人竟然直呼師父的名號,立刻打量他們一行人,都作普通裝扮,可人人都拎著把劍,心裡打鼓,這不會是紫微宮派來巡視的吧?
可……可巡視的人遲遲不來,法會都已經辦完了,師父還當這些人不會再來了。
這才放心派人尋找謝玄,昨日他們已經在城中找了一圈,都沒找著那兩個小毛賊的蹤跡,今日又讓他們騎馬出來找人,看看能不能在池州界把人抓住。
清源站起來拍拍塵灰,改了臉色,恭恭敬敬問道:“敢問列位可是上宮派來的使者?”
朱長文冷哼一聲,算是默認了。
清源趕緊抱拳行禮:“我師父早就在觀中等候多日,設下素齋素酒等著諸位,上使這就隨我回觀中去罷。”
聞人羽點點畫像:“為何尋這二人?”
清源看了一圈,知道這個怕是領頭的,趕緊說道:“這兩個小毛賊,我師父好心好意請他們觀真武法會,他們卻偷了師父的寶貝,又大鬧了一場,師父這才發道書,讓各地宮觀追捕他們。”
聞人羽眉頭一皺:“他們偷了什麼?”
“他們偷了一把桃木劍,那可是我師父的寶貝。”
蕭真人發道書追捕謝玄和小小,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就說他們二人偷了東西,各地觀宮的同道們只要抓到二人,桃木劍就名正言順的到手了。
別人還沒說話,大鬍子先炸起來:“放你孃的狗屁,他連公子給的金葉子都不要,要一把破木劍幹什麼?”
清源清廣一聽,立刻明白了,這紫微宮來的上使,不知如何跟那兩個小賊結識了,要是弄不好,反而要治師父的罪。
清廣也顧不得與清源的往日仇怨,跟著說道:“我師父那把劍可不是尋常物,那是……那是百年桃木所制,至陽至烈,能克鬼驅邪。”
誰知道那是幾年的桃樹,反正說得越寶貴越好。
聞人羽一聽:“這二人,也是修道之人?”若非修道之人,為何要盜桃木劍。
清源剛剛出言無狀,衝撞了紫微宮使者,這會兒趕緊給自己找補:“可不是嘛,師父見他有些天資,這才請他進觀,還想……還想教導他一二,誰知他們見寶起意,偷走了師父的劍。”
朱長文剛剛才對謝玄改觀,聽了這話又疑心起來,他們兄妹一路都沒說明身份,遮遮掩掩不肯吐露實情,原來是在池州惹下了官非。
大鬍子氣得快要炸了:“昨兒若不是我兄弟半夜起來拉住我,老胡我說不準就喝了誰的骨灰,他本來要走,聽見我要去找公子,自個兒跟上的,怎麼會是惡人!”
大鬍子跟謝玄性情相投,覺得這小子身上都是好處,豈肯憑白讓人這樣汙衊他,趕緊出言迴護。
朱長文沉吟道:“見財不起意,也許會見寶起意,若不然他們怎麼不說明身份?”
清源清廣互望一眼,清廣說道:“確是如此,他自己往酒壺裡放了蒙汗藥,卻惡人先告狀,非說咱們觀中給他下毒,大鬧一場削了師父的面子,和一陽……紫微宮的名聲,師父回房才發現劍沒了。”
二人巧舌如簧,羅織罪名,可越是說得多,聞人羽的目光就愈冷。
他掃過清源清廣的臉:“走罷,去一陽觀”
清源清廣不敢再言,騎馬在前帶路。
清源也顧不得跟清廣置氣:“你怎麼把蒙汗藥也說了出來。”
清廣心裡罵他蠢,低聲道:“此時不說,上使打聽也能打聽得出來,不如這會兒就先把事圓了。”
聞人羽一行跟在後面,大鬍子按捺不住,策馬上前,隱含怒氣:“公子,你真信那兩個牛……那兩個道士的話?”
本想罵人牛鼻子,一想到聞人羽也是道士,這才把話給吞了。
聞人羽輕輕搖頭:“這二人語多狡黠,目光閃躲,我們與那對兄妹有同路之誼,昨夜又一同涉入險地,若說見寶起意,能起一次意,就能起第二次。”
大鬍子聽不明白,他這究竟相信還是不相信。
朱長文一聽便恍悟,公子身上的紫金羅盤與書符陣盤是兩件難得一見的寶貝,拿出來時卻沒見謝玄和小小露出半點覬覦之意,連打聽都沒打聽過。
若說是沒見識過不知厲害,可山林中用過一次,洞穴中又用過一次,他們看也該知道這兩件是寶貝。
什麼見寶起意只怕是假的。
“等會上山諸位還且小心。”
聞人羽說完,朱長文立即道:“公子見事極明,我這就吩咐下去。”
謝玄和小小還不知道一陽觀已經在背後追捕,擺脫了聞人羽一行人,慢慢悠悠下了山,走在小道上。
小小坐在毛驢背上翹著腳尖一晃一晃,終於又是她和師兄兩個人了,還是他們兩人在一起自在,外頭的這些人都聒噪的很。
兩人胡亂說些聞人羽和大鬍子的事,謝玄說:“咱們去了京城,還真能到胡大哥家喝頓酒,那個聞人羽人倒是還成,就是他身邊幾個人,顯得這人也不可交了。”
小小在道上摘了一把山花,粉簇簇的,捏在手裡,一針見血:“閻王好過,小鬼難纏。”
謝玄哈哈笑兩聲,又說:“那大蛇不知道是多少年的怪物,是化神不成,所以才能沒產下蛇蛋?”
大蛇的身軀都已經化作山石,上面覆土生樹,沒個一二百年總歸不成,連同那些蛇蛋都一併化成石頭,所有蛇蛋只有這一隻孵化出來。
可它無力破殼,只好吃些鑽進洞中的小獸,還啃不著肉,只能吸食精氣。
小小有些可憐它:“它一定餓了好幾百年了。”探頭往竹簍中一看,小蛇還睡著,只是身子已經盤了起來,伸出手撓撓它的腦袋。
小蛇睜開流火雙目,仰起脖子蹭了蹭小小的指尖,十分乖巧的“嘶嘶”一聲,等謝玄探頭看它,它又把自己緊緊捲起,半點兒也不敢動。
謝玄看這小東西倒有幾分眼力見,知道怕誰,對小小道:“既然你喜歡,那就養著它吧,它這麼丁點兒大,也吃不了多少東西。”
又走一程,眼看天色將暮,謝玄停下毛驢,坐在路邊準備吃乾糧。
竹簍裡還有幾包糕點,半隻烤兔一隻烤雞,就算今日要露宿,也足夠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