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輕寒死死盯著她。
“姜綿綿……”他沉聲,“你再碰我一下試試?”
綿綿在微醺醉意的支配下,壓根兒沒察覺到他的怒意。
她抬眸,認真地香了口男人的唇。
她心底很清楚也很霸道,這個男人,是她的!
傅輕寒清晰地捕捉到少女眼中的那抹霸道。
宛如小孩子佔有她的玩具,不容他人染指。
他正要警告她,少女噘了噘嘴,突然醉暈過去。
睡著的小女僕純真如稚童,容貌與綿綿如出一轍,規規矩矩的睡姿更是像極了綿綿。
酒香瀰漫,恍惚間,傅輕寒甚至覺得這個小女僕就是他的綿綿。
縱然有千萬般火氣,他也無法對她撒。
傅輕寒沉默間,外面突然響起叩門聲:
“少爺,可以用晚餐——”
張媽繫著圍裙,呆呆望著昏暗的臥室。
片刻後她老臉紅透,急忙捂住眼睛退出去,“哎喲喂,我走錯地兒了,走錯地兒了……”
傅輕寒瞥向綿綿。
此刻他正趴在少女的身上,看起來……
很像那麼一回事。
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悄然抓緊床單,他白玉似的耳尖逐漸瀰漫開緋紅。
他沉默地起身整理好襯衫和領帶,手機突然響起。
接通,是奶奶慈祥的聲音:
“小寒啊,聽張媽說,你和一位姑娘已經有了夫妻之實?奶奶從小教育你,身為男孩子,可不能隨便占人家小姑娘的便宜。你睡了人家,是要對人家負責的。”
傅輕寒淡淡道:“不是的奶奶,只是個誤會。”
“什麼誤會,張媽都親眼看見你把人小姑娘摁在了床上!吃了不負責,這可不是咱們傅家的作風!你等著,奶奶馬上叫人訂機票飛洛城,奶奶要親眼看看那個小姑娘。對了,你覺得奶奶第一次見孫媳婦兒,送什麼禮物合適呀?奶奶那隻老龍種的翡翠鐲子怎麼樣?”
“奶奶,”傅輕寒皺著眉扯松領帶,“她不是小姑娘。”
“啥?!竟是個男的?!小寒啊,雖然奶奶崇尚自由戀愛,可你爺爺如果知道你喜歡男人,肯定要打斷你的腿!”
傅輕寒更加煩躁。
他把領帶扔桌上,“她不是男人,她根本就不是人類。”
電話對面靜默了很久很久。
老人家突然哭了起來,“小寒啊,奶奶仔細想了想,你喜歡男人其實也還不錯,好歹還是個人不是?你說說你怎麼能跟一隻狗……哎喲,奶奶簡直不敢想象那個畫面!”
傅輕寒快要崩潰。
他在臥室不停焦躁地踱步,“奶奶,她叫姜綿綿——”
“啥?你還給那隻狗取了名兒?!我告訴你啊小寒,奶奶堅決不同意你跟狗在一起!奶奶會叫張媽盯著你的!”
電話被兇巴巴地結束通話。
傅輕寒聽著對面傳來的忙音,煩躁地捏了捏眉心。
回頭盯向床榻,始作俑者睡得小豬似的死沉死沉。
傅輕寒大步走過去,本欲把她提起來丟到外面,可是看著那張和綿綿一模一樣的小臉,伸出去的手又悄然收回。
他在榻邊坐了,輕輕給綿綿捋開額角亂髮。
“這世上,傅輕寒最沒辦法傷害的人,是姜綿綿……哪怕明知你不是她,可注視著你和她相同的外貌,相同的性格,恍惚中總覺得你就是她。”
“傅輕寒,最愛,最愛,最愛姜綿綿……”
男人聲音很輕,也很沉。
……
明天就要高考。
這段日子姜靜月被“詐捐門”弄得焦頭爛額,所以沒工夫來找綿綿的麻煩。
綿綿從早到晚複習功課。
吃過晚餐,她盤膝坐在客廳沙發上,捧著歷史書一陣死記硬背。
傅輕寒坐在旁邊看公司報表,看著看著,聽見綿綿的手機響了。
綿綿接通,眼睛仍舊盯著書,“喂?”
薛昭打了雞血似的興奮:“小乖乖,明天高考!”
綿綿迷糊,“啊,什麼燒烤?”
薛昭:“高考加油!”
綿綿:“燒烤放油?”
薛昭:“明天好好考呀,心態要放鬆!”
綿綿:“明天有烤鴨?青菜加點蔥?”
薛昭:“到時候別緊張。”
綿綿:“燒烤不開張?”
薛昭:“還有一天,衝鴨!”
綿綿:“還有海鮮?!”
傅輕寒聽得有點懷疑人生。
剛剛那都是什麼神仙對話?!
他想吐槽綿綿蠢笨,不過看在她明天就要高考的份上,他決定還是不要嘲笑她了。
大掌放在少女的腦袋上,他道:“好好考,考完以後帶你去遊樂園玩。”
綿綿小時候跟媽媽去過一次遊樂園。
她記得那裡很好玩。
她呆萌地點點頭,“傅先生,我一定會考個好成績給你看的!”
傅輕寒面無表情。
對小女僕考出好成績,他從來不抱希望。
捐給洛大教學樓的錢,他已經安排得明明白白。
高考悄然而至。
綿綿發現自己竟然跟陳果一個考場。
開考前,陳果義正言辭,“姜綿綿,你可別指望我幫你作弊,被發現咱倆都得完蛋,所以考試時你不準發出一丁點聲音打攪我!”
綿綿本來就沒打算抄她的。
更何況她倆的座位隔得那麼遠,她瘋了才會找陳果作弊。
第一門考的是語文。
古詩詞填空,綿綿輕輕鬆鬆就填完了。
這些都是她背過的東西,很簡單。
只是今年的閱讀理解好像挺難的,題目問這棵樹象徵什麼,綿綿覺得它就是棵樹,沒什麼象徵不象徵的。
她醞釀片刻,腦海中的機械女音突然響起:
“The..answer..downloading,1%……”
綿綿愣住。
這是,自動讀取考試答案?!
綿綿也不知道重生以後這個腦子是怎麼回事,它總是會莫名其妙地下載她想知道的東西。
很多人需要費盡心思,才能從浩瀚的網路帝國裡尋找到對自己有用的東西。
但綿綿不需要。
只要她想,那些東西就會被自動讀取到她的腦海裡。
彷彿她自己就是帝國!
綿綿握著筆,正要把答案寫上去,突然聽見一聲脆弱的哭泣。
她望去,是陳果在哭,可能是今年題目太難的緣故。
她知道陳果為了這次考試,做了多少年的努力。
如果,如果她依靠作弊考出好成績甚至考成全市狀元,那麼對像陳果那樣努力的同學而言,根本不公平!
嫩白掌心悄然沁出細汗。
良久,她慢吞吞放下了鋼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