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綿跌跌撞撞地走到沙發旁，“傅先生！”

傅輕寒碾滅菸頭。

女孩兒的漢服皺皺巴巴，臉蛋透出醉醺醺的酡紅，隨著她靠近，酒味兒撲鼻。

“傅先生……你怎麼，還沒睡……”

綿綿醉得厲害，說著就要坐下。

傅輕寒冷聲：“不準坐。”

綿綿一哆嗦，“撲通”跪在了地上！

她捏著裙襬，仰起豔若桃李的小臉，呆呆望著傅輕寒。

杏兒眼宛如籠著霧氣般迷濛，她噘起粉嫩嫩的唇瓣，“皇上，臣妾做錯了什麼……”

皇上……

臣妾……

傅輕寒額角青筋直跳。

這個小丫頭讓他等她吃飯，他從八點等到半夜，飯菜熱了一遍又一遍卻還沒見她回來，發信息根本就不帶搭理的！

她喝得酩酊大醉，連聲道歉都沒有！

綿綿伸出小手手，悄悄抓住傅輕寒的褲子。

她慢吞吞抱住男人的小腿。

臉頰貼在傅輕寒的膝蓋上，她的小奶音軟綿綿的，“傅先生……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哦……”

傅輕寒皺眉。

他不習慣與人進行身體接觸。

他試著把綿綿踹出去，可小姑娘死死抱著他的腿，狗皮膏藥似的甩都甩不開。

綿綿仰起小臉，笑眯眯地朝他招招手。

傅輕寒冷著臉，面無表情地俯身湊到她面前。

少女的眼眸漆黑幽深，似有千萬言語想要訴說。

醞釀了很久很久，她朝傅輕寒張開嘴：“嗝！”

好大一個酒嗝！

濃烈酒氣撲面而來！

傅輕寒：……

男人俊臉繃得很緊，一把揪住綿綿，不由分說地把她往樓上拖。

醉成這個樣子，必須儘快洗澡喝醒酒湯。

誰知綿綿突然抱住樓梯扶手，哭著鬧著不肯上去，“我偷了東西……”

傅輕寒皺眉，“你偷了什麼？”

“嗚嗚嗚羊，我偷了一隻羊！對不起傅先生我偷了一隻羊，對不起羊羊我偷了一隻傅先生……”

綿綿梨花帶雨地護住書包，“我從酒樓裡偷了一隻傅先生……”

傅輕寒狠狠皺眉。

他開啟書包，一隻小羊羔從裡面探出腦袋。

黑漆漆的小眼睛澄澈乾淨，“咩”了聲又鑽進書包。

傅輕寒看見姜綿綿的書本和作業被羊羔啃得一塌糊塗。

他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但看著那些啃成渣渣的書本和作業，他覺得姜綿綿是故意的。

“姜綿綿，鬆手。”

他冷聲。

綿綿抱著樓梯死活不肯鬆手，“我不要進監獄……”

傅輕寒頭疼得厲害。

就在他琢磨著是不是讓張媽來管教綿綿時，少女居然含著眼淚唱了起來：

“別看我只是一隻羊，羊兒的聰明難以想象……喜羊羊，美羊羊，懶羊羊，沸羊羊，慢羊羊……”

唱完，她帶著希望瞅向他，“傅先生，我唱得好不好聽？”

男人面無表情，“不好聽——”

“嘔！”

綿綿突然吐酒，還全都吐到了傅輕寒的衣襟上！

傅輕寒臉色瞬間沉黑！

垂在腿側的雙手握緊成拳，他覺得姜綿綿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不管少女的尖叫和哭罵，他掐著少女的頸子把她拖進臥室。

在浴缸裡放滿熱水，他試了下水溫，轉向蹲在角落的小姑娘，“自己洗乾淨，我就在外面，有什麼事吱一聲。”

綿綿抬起亮晶晶的杏兒眼，“吱！”

傅輕寒假裝沒聽見，踏出盥洗室給她掩上門。

他坐在大椅上，看見羊羔從粉色書包裡鑽了出來。

一個月左右的小綿羊，毛兒蓬鬆雪白，甩了甩小蹄子，絲毫沒有對陌生環境的害怕，自顧趴在了床邊的小毯子上。

他正琢磨該紅燒還是清蒸，盥洗室裡突然傳出撕心裂肺的哭聲。

他立即起身，推開門，小姑娘在浴缸裡撲騰得厲害，哭得快要喘不上氣，“我要被淹死了，我要被淹死了！”

傅輕寒大掌遮住眼睛。

清醒時的姜綿綿是智障兒童，喝醉了的姜綿綿是智障兒童裡的戰鬥機。

他用寬大的浴巾摸索著裹住綿綿，小心翼翼把她抱起來。

誰知小姑娘哭得更加厲害，伸出拳頭一頓亂捶，“放開我！放開我！”

“姜綿綿！”傅輕寒怒了，“你給我安分點！”

少女委屈極了，“嚶，傅先生又髒又臭，不要傅先生抱……”

傅輕寒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已經脫掉沾了酒水的外套！

而且那些酒液，明明是她自己糊上去的吧？！

他剋制住把綿綿塞進馬桶沖走的衝動，把她抱到床上蓋好被子。

終於伺候小姑娘睡著了，他長長鬆了口氣。

……

綿綿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扶住頭痛欲裂的腦袋，她看見一隻漂亮的小綿羊趴睡在床邊。

昨夜的事隱隱約約浮現在腦海中。

她吐了傅先生滿身……

還嫌他髒……

呃。

她可以原地爆炸了。

去樓下吃早餐，她看見傅先生正坐在沙發上看檔案。

她臉蛋爆紅，急忙捂住眼睛假裝看不見他，摸索著下樓。

片刻後，慘叫聲突然響起！

傅輕寒看見姜綿綿從樓梯上骨碌碌滾了下來……

然後臉朝下摔了個狗啃泥！

他皺眉，“姜綿綿？！”

綿綿暗道傅先生果然還是關心她的，瞧他急的。

她仰起摔紅的小臉，杏兒眼彎如新月，狗腿地表達對他的喜歡，“謝謝傅先生關心，我想辦.了傅先生，隨時隨地都想辦.了傅先生！”

薛小昭說了，“想辦.他”就是“喜歡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