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若無這事,這回我也救不了逐水。”
江逐水也道:“那時不過是意外,你無需太過在意。今日你救我一回,已經還清了,”說至此,他笑起來,“仔細算算,倒是我欠你一命。”
既有師弟補足藥方,他服下藥後,只覺精神為之一清,擾他多日的寒毒與熱息碰撞,一時都不見了。
何一笑緊張他:“如何?”
江逐水面對他時還有些不自在:“……無事了。”此前他未想過自己如果活過來,要與師父如何相處。想起對方愛屋及烏之言,心中一時又酸又澀,又強自忍耐下。
倒是一旁大夫把過脈後,蹙眉道:“有些怪異。”
何一笑一驚:“又怎麼了?”
大夫道:“應當沒什麼大事,只是有幾處想不通的,等我想好了再說,”又與江逐水道,“山主這些日好好休息,莫要多想。”
多思與否,不是一句話能決定的。江逐水知曉自己恐怕靜不下心,仍道:“好。”
等只留了師徒二人時,何一笑道:“這幾日我陪著你,有事了也好照料。”
江逐水沒了性命之憂,又知師父是關心他,低聲應下了。
這些時日吃足苦頭,他精神不濟,沒說幾句話,又睡意沉沉。
何一笑扶他躺下,道:“先睡吧。我便在這兒。”
江逐水最後又看了師父一眼,見那孔雀綠的眸中春草蔓生,心頭一軟,略略點頭。
起先是個好覺,後來胸口上似壓了什麼。他喘息急促,一個激靈,從夢中掙了出來,才發現身上壓著個人。那人吐息滾燙,熱烈親吻著頸上細嫩的肌膚,見他醒來,又來吻他唇。
“師父!”他一把將人推開,急道,“請自重!”又瞥了眼外間。
之前見周樂聖時是黃昏,此時日頭高掛,他至少睡了一夜多。
何一笑被他推開了也不在意,低聲笑起來,笑聲再無前段時日的消沉,很有幾分清越的味道:“……上回你可不是這樣。”
江逐水沒聽明白:“什麼?”
何一笑道:“上回池水裡,我吻你時,你明明醒著,卻沒將我推開。”
江逐水腦中一片空白,過了半晌,才聽明白他意思。想到這些都被師父看在眼中,他漲紅臉,手指忍不住發顫。
這是他最不敢深想的。他常自言是不想師徒亂倫,辱了師父名聲,可當初他主動問詢,想的卻是自家事只要外人不知,隨師父高興便好。對方從未變過,只他自己心思浮動,因知道師父心中人是他父親,而不甘罷了。
這番自我剖白,令得江逐水心上血淋淋地疼,卻又難得痛快了一會了。
是了。他只是不願做父親的替身,不願師父在自己身上尋找別人的影子。
如此簡單。如此卑鄙。
何一笑不知徒弟心中在想什麼,見他不說話,以為是心有動搖,欺身上去攬了人,鼻尖輕蹭著對方臉上光滑的肌膚:“……葉四與我說了,當年你服下的是春宵。傻徒兒,你還要騙我嗎?”
在他不可見的地方,江逐水臉色煞白。
何一笑沒聽見他說話,又道:“我恨你輕侮我,才那般對你,”他吻了吻徒弟薄薄的耳垂,“你曾問我舒不舒服,那時沒有回你……其實我喜歡得很。”
63、
江逐水推開他,跪在床邊,道:“徒兒對師父生了那種心思,罪該萬死。”
何一笑想拉他起來,誰料對方一動不動。
“你為何……”
江逐水低頭不說話。
這幅情景與十年前如出一轍,何一笑不解:“我倆分明是兩情相悅,你何以這個反應?”
“弟子不敢。”
何一笑著急,也單膝跪在他旁:“你與我說清楚!什麼叫不敢!”
江逐水道:“我對師父起念,已是冒犯了您。”
何一笑怒極反笑:“你知曉我對你有情時,可不是這反應!如今倒與我說這話了?”
江逐水卻道:“我敬您愛您,敬在愛前。師徒如父子,我願為您做任何事,反之卻不然。”
“我也願意啊。”何一笑雙手搭在他肩上,認真道。
江逐水看了他一眼,一聲不吭。
何一笑耐性不好,怒氣蹭蹭往上冒,手摸向腰間卻摸了個空,再難壓住火,冷笑道:“春宵雖不常見,但我也尋得來。你是不是要我餵你吃了,才肯說句真心話?”
江逐水也不知自己為何這般冷靜,都不似平常的自己了。
“您若要我吃,徒兒不會拒絕。只是無論多少回,徒兒想法也不會變。”
“好極!當真好極!”何一笑站起身,在屋內踱了兩圈,怒時恨不得劈固執徒兒一掌,還未抬手,又被心上湧起的不忍湮沒。
江逐水眼觀鼻,鼻觀心,就是不說話。
何一笑忽停在他身前,彎下腰,低聲道:“你以為我拿你無法?還記得天泉旁的密道嗎?我讓週二做山主,再將你鎖進去,每日喂一回春宵,看你能撐多久!”
十年前的事,江逐水不太敢回憶,此時聽了這話,忽被帶入那時情境,心臟劇烈跳動起來,身上微微潮熱,與服下春宵的反應極相似。
何一笑聽出他一瞬間呼吸沉濁,再看徒弟頰上緋紅,目光也有躲閃,不由笑道:“看來是用不上春宵了,徒兒身體可騙不了人。”
怎想江逐水閉上眼,再睜開時已穩下氣息:“……徒兒聽憑師父處置。”
方才不過是一時氣話,經了當年事,何一笑如何敢迫他太狠?
他嘆了口氣,眉眼間冷冽盡數化去,道:“徒兒當真如此狠心?”
江逐水不止不狠心,對上師父時幾近毫無原則,可這事不同以往。對方委屈,他也委屈,聽了這句,忍不住道:“那時師父說過,您……不過是因我同父親生得相似,才……方才您同師弟也說了。”
何一笑微驚:“你在意的是這個?”
如何不在意?江逐水無聲笑了笑:“誠如您所言,我是起了妄念,除去不合陰陽、師徒亂倫,我原也不想做誰的替代品。”
何一笑驚喜過頭,反倒不知說什麼:“傻徒兒,當年我說那些,只為斷你情念,以免誤了你。再後來,也是一時氣憤,我一直想與你說解釋清楚。與週二說的是真話,我起初待你好,的確是因著大師兄,可後來便不是了。”
江逐水卻沒什麼喜意:“我能信您嗎?”
何一笑以為他意動,再壓不住情愫,俯身吻了吻徒弟額頭:“……我什麼都聽你的。”
這話真動聽,江逐水卻愈發傷心:“您心裡如何想的,只自己知道。”
何一笑覺出不對:“你根本不信我?”
江逐水摸著自己的臉,道:“我與父親容貌一模一樣,您見了難免想起他,本就是避不過的。”
何一笑無奈:“你們氣質差別太大,實際第一眼看時,並不相似。”
江逐水道:“可若我生得像孃親,您根本不會將我帶在身邊。”
何一笑手又有些癢,幸好忍住了,說:“這種事哪能這麼算的?你是想與我胡攪蠻纏嗎?”
江逐水又道:“我只有一句要問師父。”
“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