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他。
女人見孩子依舊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憤恨地起身走開,一點微不可聞的抱怨傳了過來:“總是這副鬼樣子,別人還以為我虐待他呢……”
鈴聲突兀地響起,女人愣了愣,然後迫不及待地跑去接聽。
“啊,是,親愛的……”
隨著時間的轉移,女人臉上的興奮逐漸冷卻,轉為委屈和陰沉,但聲音依舊是甜美而又小鳥依人的。
“……恩,我知道了,好,親愛的也要好好休息啊,多注意一下身子……恩,掛了。”
女人按掉通話,然後用力將話筒砸在座機上。回頭看到那精心佈置的蛋糕盒依舊呆坐在原地的軒然,有股無從發洩的惱怒湧上來。
“你爸工作上有事!今晚回不來了!吃完蛋糕許完願就給我滾回房去!”
女人怒氣衝衝地跑上樓,拖鞋砸在樓梯上的聲音尤其響亮。軒然默默地看著她消失在樓上,然後收回目光。
無法見面了……
軒然仰起頭,銀色的發在燭光下顯得格外漂亮,他盯著蛋糕上的三根蠟燭,默默的。
許願……?
那就許願吧。
想要快點長大,擺脫這副幼弱的、毫無威懾力的身軀,這樣的話,那人才會正眼看他。
他會讓他承認他的。
三代之一
零好奇地打量著四周的環境,用眼睛、用鼻子、用手、用一切去感受。此時的他就像是一個嬰兒,什麼都不懂,對什麼都感到好奇。
但是嬰兒有父母來呵護,而零什麼都沒有。
不一會兒,零就對探索世界這件事感到了厭煩,他想要見那個人,那個最初見到的人,非常非常想。但是他不知道該怎麼辦,應該怎麼做,才能見到他呢?
零坐在房間中央,口中發出嗚嗚的聲,抓撓著牆壁,如同一隻被遺棄的可憐兮兮的小動物般,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做什麼,自己的行為有何意義,或許他只是想要有個反應,外界的反應。也許那些“東西”可以幫他去找到那個人,零很高興地想。
但是沒有人。
沒有人來這裡,更沒有人來幫助他,為他達成願望。他就像是被世界遺棄在一個角落之中。
嬰兒可以透過哭泣發洩不滿,但是零沒有那個權力。
他連哭泣都不知道是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零感到疲憊了,他遵從生物的本能閉上眼睛,眼前是一片熟悉的黑暗。
他想,或許它們能為他找到那個人。
對吧?
一代之二
軒啻很優秀,比起大部分同齡人他已經優秀得太多了。但他必須努力做得更好,因為那個人的標準。
“還可以。”那個人瞥了瞥軒啻,眼前的少年動作得體,舉止優雅,既不會太過親近讓人覺得膩煩,也不會讓人產生一種疏離感。他將軒啻的學期報告放在一旁,馬上拿起公司的報告資料。
“這樣才配稱得上是我兒子,以後的神紀你好歹也守得住了,雖然我不指望你能發揚光大。”
軒啻沉默不語,默默地垂頭站在男人面前,很是恭敬的樣子。
“你要記住,把我給它刻在腦髓深處:神紀是我們最重要的倚仗、信仰,你得用一生去為它服務!就算你死了,神紀也不可以倒!不能倒!”
再清楚不過了,神紀在那人眼中的地位。神紀是那人的天,那人的地,那人的一切。再清楚不過了,他在那人的眼中連神紀的一塊基石都比不上。
所以軒啻默默地點了點頭,說。
“我明白的,爸爸。”
少年垂首默立了一會,然後轉身離開。
“等等。”
就在軒啻即將合上走出書房的時候,那人的聲音傳了過來,少年回過了頭,那人臉上似乎有些遲疑和不確定的樣子。
“對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嗎?”那人皺著眉頭問,見軒啻愣愣地點頭,他的眉頭似乎皺得更厲害了。那人掃了一眼四周,似乎想隨便找點什麼東西送給少年,但周圍除了資料就是報告——除了案頭一瓶沒有開啟過的冰紅茶。
“拿去!你今天可以休息一天。”說罷,那人又埋首在公司的資料當中,揮了揮手示意軒啻離開。
小心翼翼地關上門,軒啻捧著那罐普普通通的冰紅茶,將之開啟,一點一點喝下。
微酸的液體中,是甜的滋味。
二代之二
水晶般的少年坐在與他年齡完全不相稱的巨大皮椅上,神情淡漠。
距那人失蹤已久有49年12個月又31天了,時鐘再走上半個圈,便會為那年份又增添一個尾數。
50年很久嗎?
很久,以前的人回答,因為它足以將一個活力四射的少年變成一個遲暮的老人。
箱子裡的貓是活的還是死的?有人說它是活的,有人說它是死的。在開啟箱子之前,誰也無法確切地說明。同樣,失蹤的人是活的還是死的?在找到確切證據之前,他就處於死—活疊加的狀態。
他沒有死。軒然對自己說。
他不能死。軒然對世界說。
過去的他對那人說過,等他。那人答應了。而現在,換做他來等,而已。
要等他,那麼將那人在乎的神紀整理好,這是禮物。
要等他,那麼將人類的壽命都延長吧。一個長生不老的人是怪物,但當全世界的人都大同小異的話,那麼怪物就是那個短壽的傢伙。這樣,他就有足夠的時間來等他,默默地。
等了一年,過了一年,轉眼又是一年,那人卻始終沒有出現。
那麼,今年該做些什麼呢?在等待那人的時候,為他準備好禮物和驚喜吧?
軒然敲了敲桌子,不一會就有一個紅髮的女人出現在辦公室當中。
“總裁,請問您有什麼吩咐?”
“車星晴。”少年纖細的手在空中畫了一個圈,聲音空靈飄渺。“把神紀原總部的那座城市買下來,封鎖它。”
“……是。”紅髮女人默默應許,無論對面的少年的要求有多不合理,她都不會有一絲拂逆,因為她很清楚,那少年的能量有多龐大,那是凌駕在人類之上的存在。
等到女人退下後,偌大的辦公室便又顯得寂寥。瓷娃娃般的少年坐在皮椅上,沒有絲毫改變,一如既往地等待著開啟那個虛渺的貓箱。
50年很久嗎?
還可以吧,現在的人說,因為它僅佔生命的1/8。
對呀,所以說從比例上,他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