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失去了理智,嗓音嘶啞的怒吼道,“是要把他裝進籠子裡展覽,還是解剖?!!!”
“都不會的。”周辭說完,很沒底氣的嘆了一聲,“應該不會。”
“……”
“一有動靜我就打電話給你,要不你先回國吧。”周辭說。
路爵默不作聲掛了電話。
就只能這樣了,他得回國。
從逃出來到再次回去,中間只不過隔著短短的一個星期,但是對於他來說卻漫長得好像是過了好幾年。
幸福來得太快,走得又太匆忙,還沒來得及去回味。
他不捨得走。
他甚至已經打算好了要在院子裡種上什麼樹,等來年春天,樹上就會結出碩大的果實。
到時候,他跟小天就去領養幾隻狗,金毛、阿拉斯加、哈士奇都要養。
就像一開始說好的那樣。
太突然了。
路爵一個人呆呆的在房間裡坐了很久,然後才開始收拾他和小天的行李。
倆人幾乎是空著手來的,但是收拾起來才發現行李竟然有這麼多。
路爵把被子收了起來,這才發現枕頭底下有個很厚的筆記本。
這個筆記本他從來沒有見到過,木色的封面,被翻了很多次,邊角都有些打卷,很破。
路爵把被子塞進衣櫃裡,翻開本子看了一眼。
剛掀開第一頁,他的眼淚就掉下來了。
小天的字兒向來很醜,像是剛學會寫字的小學生,一筆一劃帶著一種滑稽的端正。
而第一頁滿滿的一整頁都是路爵的名字,黑色的筆跡鋪滿整張白紙,沒有一處空隙。
小天笨拙的,練習著寫路爵的名字,寫了無數遍。
翻開第二頁。
“7,來部隊的第7天。想爵哥。”
“第8天也是。”
“今天jio折了,很疼,想爵哥。第9天。”
……
筆記上記錄著路天每天經歷的微不足道的小事兒,透過短短的幾個字,路爵彷彿看到這個酷著一張臉的小男孩在部隊裡的生活所有點滴。
他抱怨著,不滿著,倔強又孤單,卻一直都在成長,一步都沒停。
“第298天,每次只要一想到很快就能回去了,我就充滿了動力。今天,例行想爵哥。”
“第300天,我真的好想爵哥啊,他有沒有想我啊,他會很忙吧,壓根沒空。”
……
“十五是我最討厭的數字,因為我們之間,相差十五歲。今天是第325天,難熬。偷親爵哥一口。030”
路爵翻著翻著,不知不覺就翻到了最後一頁。
空白處,路天用潦草的字型寫著:“今天是爵哥對我說‘我愛你’的第零天,希望每天都是第零天。”
時間定格,往後翻就再也沒了。
路爵心酸到無以復加,小心翼翼的把筆記本貼在了自己的胸口。
他慢慢地低下頭,嚎啕大哭。
他自從懂事起,就再也沒有這樣哭過,鐵打的漢子,即使再痛,也埋在心底。
可是那一刻,他卻難過得像個小孩子一樣,就連心尖都在顫抖。
下午去拿快遞的時候,路爵拆開了路天買的T恤。
黑色的T恤上圖案非常簡單,是火影忍者裡面的一個角色,只有一個輪廓的描邊。
路爵記得小天下單這件T恤的時候,倆人正在吃飯,當時他一定沒有想到自己突然就會被人帶走吧。
路爵把衣服收了起來,跟路天所有的東西一起裝進了箱子裡,鎖好,然後坐飛機回了國。
坐在候機大廳的時候,他低頭看著登機牌。
來的時候,明明是兩個人,怎麼回去就變成一個人了呢。
*
路爵回國後住在了江恆家,客房收拾出來一間,他就整天整天的把自己鎖在狹小的空間不出門。
江恆很擔心,每次敲門,路爵就跟沒聽見似的。
“小天有訊息了,說是被關在D市的監獄裡。”周辭蹲在門口跟路爵說,“爵哥你開下門好不好。”
路爵猛地開啟門,眼睛發亮,“他在哪兒?哪裡?”
“D市的監獄,用來關押重刑犯的。”
“可是,小天壓根沒有犯錯,他沒殺人也沒犯法……他什麼都沒有做。”路爵握緊了拳頭,“我要去找他。”
“這兩天任頤也在D市開會,你還是不要去了。”周辭說,“等再過兩天吧。”
“這都已經一個星期了,他們把小天抓走整整一個星期。我不能再這樣等下去了,我要見他。”路爵說。
“那我盡力把你聯絡人吧,見他應還是可以的。”周辭看著路爵嘆了一口氣,“爵哥,你別這樣,挺嚇人的。”
路爵臉上的兩個黑眼圈搖搖欲墜,“睡不著,也吃不下,我只要一閉眼,哪兒都是小天的臉,壓根沒法子睡覺。”
江恆都不忍心去看路爵的表情,轉過頭走了。
路爵說:“我睡著了一會兒,就做了個夢,夢見小天被推上手術室解剖了,觸目驚心,一身都是血。他想衝過來抱我,但是卻沒有力氣。我的小天,算起來,才剛滿了十八歲。”
周辭也紅了眼睛,無可奈何的嘆了一口氣,“我也沒有任何辦法。”
現在,他們所要對抗的不止是任頤,還有可怕的倫理綱常。
一堵由輿論組成的厚實的牆壁。
路爵陷入了絕望。
第76章
路天醒來的時候覺得很疼, 毫無知覺的那種疼。
眼前一片恍然, 這世界變成了混沌的暗色。
由生理上引起的疼痛連線著心臟,他的臉貼著冰冷的水泥地板,表情空洞得如同一隻提線木偶。
他不知道自己在這個地方待了有多久, 恐懼和黑暗一起將他包圍。
聽見有人接近的腳步聲, 他就瑟縮著緊皺起了眉頭。
心尖一陣抽搐,立馬警惕了起來。
“不, 不要打我。”
路天喃喃自語,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這個漆黑的暗室裡連一絲絲的光都透不過來,時間被拉得格外漫長, 他不僅時時刻刻都在煎熬中度過,而且還要承受著突如其來的毒打。
在黑暗中, 他聞見自己周身散發出來的腐爛氣息, 連看都不想看到自己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路天的手指用力的摳著地面, 指縫用力到滲出鮮血,眼神倔強的看著門口, 牙齒忍不住地打顫。
腳步聲越來越近, 似乎真的有人過來了。
傳來一陣金屬碰撞的聲音, 大門被開啟,從外面透進來一點點光。
路天眯縫著眼望了過去。
穿著白大褂的陌生男人,冷漠的聲音響起, “他好像恢復得還不錯。”
“擅自這麼做真的沒問題?任頤特別吩咐過說還不能動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