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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被她丟下“欽點”收拾爛攤子的元君舒,盯著皇帝的背影,只覺得後脖頸嘶嘶地冒涼氣。

這場事關她前程的風波,只能靠她自己平息和消化了……

下了朝,元幼祺回寢殿換下了朝服,便趕奔壽康宮。

韋太后幾乎是與她同時病倒的,她已經兩日沒去問安,心裡著實擔心。而且,還有一件至關重要的大事,她急於知道韋太后的態度。

韋太后剛服過藥湯,聽到元幼祺來了,登時打起了幾分精神,讓徐嬤嬤扶著坐起身,身體斜依在大迎枕上,殷殷地看著元幼祺一板一眼地行了禮,雙眼仍是離不開元幼祺的臉龐。

“病了一場,又瘦了一大圈!”韋太后嘆道。

元幼祺賠笑坐在榻側,接過侍女奉上來的茶,試了試溫度,親自捧給韋太后:“孩兒身子骨結實著呢!用不了半月就能補回來!這茶溫剛好,母后嚐嚐。”

韋太后依言抿了一口茶,眼中透出欣慰的神色,仍道:“你是為娘養大的,你的身子骨為娘能不知道?只是再好的身體,也挨不住一次接一次地病啊!”

說罷,嘆氣又道:“哀家這幾日病著,想了許多。你都長這麼大了,哀家豈不都是快入土的人了?”

元幼祺垂眸看著韋太后拉著自己的手,心口泛酸,忙搖頭道:“母后不老!”

韋太后心疼地看著她,又喟嘆道:“哀家曾經是不服老的,可現在……唉!人啊,該服老的時候,就得服老!歲月不饒人,管你是富貴還是貧賤呢,壽祿到了,都是一樣的!”

元幼祺聽她言語間很透出了些心灰意冷的意思,更覺得胸中絞痛難捱,紅著眼眶搖頭道:“母后病著,情志消沉,才易說這樣灰心話……孩兒是天子,以天下奉養母后,母后放寬了心,敞開了活,必定能長命百歲……不!百歲都不止!”

“那哀家不就成個老妖怪了!”韋太后被她逗笑。

元幼祺也不禁笑了。

韋太后猶拉著她的手道:“哀家這段日子總是回憶起年輕時候的光景。那時候心氣兒高著呢!總以為將來能成就一番常人不及的作為……可是世事難料啊!後來,身不由己有之,變故頻仍更有之,幾十年下來,回想起來,母后唯一成就的作為,便也只有你了!”

元幼祺聽得動容,鼻腔泛上了酸意。

她知道,經過了這段時日,經過了這場病,母后怕是真的想通了很多事。

母后遲早會想通,但她沒料到,來得這樣快。

只聽韋太后又道:“我這大半生,父母兄弟兒女的親緣情分便薄,幸好因緣際會,把你送到了我的身邊。唉!”

她長嘆一口氣,凝著元幼祺,幽幽道:“寶祥,你還那麼小的時候,就被為娘逼著習文練武,逼著學這學那不得玩耍,你可怪為娘?”

元幼祺搖了搖頭。

韋太后早知她會這般反應,閉了眼,道:“你是個孝順孩子。哀家有時想,就是哀家親生的孩兒,怕也不及你這般孝順……”

元幼祺輕抽了抽鼻子,維持著平靜的音調,寬聲道:“母后病著,不宜多勞神,還要善自保養才好。”

韋太后睜開眼睛,定定地看著她:“丁奉被押回京了吧?”

元幼祺一愣,微圓了眼睛。

韋太后瞭然淡笑:“前朝的事,哀家雖不十分清楚,但你是哀家養大的,哀家怎麼會不知道你的心思?”

元幼祺不知該如何作答了。

韋太后倒是一派坦然:“丁奉罪大惡極,昔年勇毅侯與……你孃親的事,他是幫兇。”

她又愧然地看著元幼祺:“哀家知道,那些事你已經知道了,是她告訴你的吧?”

這個“她”,指的自然是墨池。

元幼祺抿唇,緩緩地點了點頭。

韋太后神情蕭索:“她待你也算無私了……與她相比,哀家是個有私心的。哀家總怕……”

她糾結又痛苦地絮絮又道:“……哀家總怕你想著你孃親多過想著哀家,很多當年事都隱下了沒有全然告訴你……唉!哀家何止對你有愧?對二哥哥的在天之靈也……”

她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韋太后哀痛的一番話, 聽得元幼祺心如刀絞。

她站起身來, 直直跪在韋太后床榻前的踏板上, 悽然道:“母后的話, 讓孩兒惶恐!孩兒自幼由母后悉心撫養,才得機會長大成人, 撫養之恩天高地厚,孩兒又怎敢心存怨意?”

韋太后更覺心酸, 忙喚徐嬤嬤:“阿徐, 快、快扶皇帝起來!還病著, 怎麼能跪在那地方!”

說著,身體亦夠向元幼祺。

元幼祺怕再牽動韋太后的病體, 遂在徐嬤嬤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又被韋太后拉到了身邊坐下。

“往事已不可追,母后別再想了。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元幼祺勸慰道。

韋太后靜靜地看著她,徐徐道:“是啊!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寶祥還有幾十年的歲月呢, 難道就要任由這般蹉跎下去?

已不知第幾次長嘆出聲,韋太后怔了半晌, 方道:“衛國公病了。”

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元幼祺滯了滯, 這恰是她要與韋太后商量的事。

“皇帝已經知道了。”韋太后又肯定道。

“是, ”元幼祺點點頭,又添上了一句,“衛國公府沒有奏報。”

韋太后臉色白了白,倦道:“哀家不瞞你,衛國公病得……病得不輕。”

皇帝早已親政, 有其訊息渠道,這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不然還要鸞廷司做什麼的?

韋太后對此並沒有異議。相反,她將所知告訴了元幼祺,已經表達了母女修好的誠意。

元幼祺亦不願辜負這份誠意,直言道:“孩兒昨日得到訊息,便等著衛國公府的奏報。直到今日早朝,幾番示意衛國公世子,他似乎都沒有反應。”

衛國公世子便是韋舟揚。

韋太后聽了,心又沉下去幾分:“這件事,衛國公府做得不妥,極不妥!”

元幼祺沒做聲,母女二人之間的氣氛,陡然靜寂得尷尬起來。

侍立在一旁的徐嬤嬤則不由得跟著著急,替太后著急——

衛國公韋家,在大魏朝堂上是一個特殊的存在。衛國公韋勳當年為先帝顧命託孤四位重臣之一,衛國公的女兒是皇帝之母、是太后,衛國公的孫女又是皇帝的妃子;韋家是武將世家,幾代人執掌兵權,昔年更是皇帝繼位的保障。

就是這樣的家族,而今卻有了些不一般的苗頭,似乎很多東西在這短短的幾年間發生了詭異的變化。

說起來,韋家雖然勢焰大,但歸根結底所依仗者無非韋勳一人。一旦韋勳不在了,韋家的地位怕是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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