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噹叮噹”的響著,不時有隊員看到任務通知掃碼進群。
許漫把整理好的簡易任務指南發到群裡,同時也掛出了帶著任務編碼、失蹤人照片和時效的尋人啟事。
騎手群、愛心社群、公益聯盟群……小小的一頁求助資訊張了翅膀一樣飛向城市的各個角落。
馬小南睡在射擊館,帶著住得近的幾個隊員最先趕往任務現場。
應嶠掛了電話,看看時間,又看了眼在後座睡得人事不知的宋繁縷,一臉煩躁——帶著這麼個醉鬼出任務,實在是不方便。
但直接扔馬路上,他也幹不出來。
許漫自前座探出頭,猶豫著建議道:“不然,交給小方姐?”
應嶠果斷搖頭:“孤男寡女,又都醉得那麼厲害,不合適。”
就是孤男寡女,才容易和好呀!
許漫抿了下嘴唇:“其實……小方姐剛才是裝睡。”
應嶠:“……”
幾分鐘之後,方勤果然穿戴整齊地下來了。
她臉色酡紅,走路也有些踉蹌,說話卻還是帶腦子的:“沒、沒事,人就交給我吧!”
話是這樣說,應嶠還是有些不放心的。
他扶著人重新上了樓,左瞧右瞧,最終把宋繁縷關進了書房,隨手還從兜裡摸了把快掛,在門外將門把牢牢扣住。
許漫試著推了推門,不擰開快掛,最多也就推開半指頭寬的門縫。
萬一宋繁縷當真發起酒瘋,或者獸性大發,肯定出不來!
兩人於是揮手告別方勤,急匆匆下樓去了。
“老封建!”
方勤靠著牆哼了兩聲,搖搖晃晃著走去衛生間洗澡。
***
失蹤的母子倆最後被拍到的地點,就在浦州地鐵站附近。
這裡緊鄰著公交總站,四通八達,他們消失的地方,正是入站口。
那個小小的,抱著孩子的單薄身影,便在車流中失去了蹤影。
警方這邊聯絡了公交總公司,將那個時段的站內監控和車輛監控都翻了出來,也沒找到一點線索。
應嶠和許漫趕到時,馬小南等人已經被王羽坤編入了沿街搜救的隊伍。
黑漆漆的總站附近到處都是拿著強光手電尋人的年輕人,許漫不意外地看到了青穹的人。
荊思瑤並不在這兒,按王羽坤的說法,青穹水上救援的力量基本全去浦州大橋附近了。
畢竟失蹤的是位抑鬱症患者,還留下了明顯的“擴大性自殺”的念頭——而浦州的“自殺聖地”,排名第一的便是徹夜通明的跨海大橋。
監控找不到人,接下來的人肉搜尋憑的就是耐心和人力。
許漫拿著手電,跟著應嶠沿著小巷子一步步尋找。
他們甚至沒放過一處陰暗的草叢。
總資訊群裡,不時更新著搜尋進度。
全市的旅館登記資訊也被警方篩查得差不多了,仍舊沒有半點訊息。
天矇矇亮的時候,有送早餐騎手的在一處小區附近遇到一位衣著相似的年輕母親。
他悄悄拍了照片上來,立刻被家屬否認了。
7點、8點、9點……入秋之後,浦州的天氣就總是陰沉沉的,帶著股南方特有的陰鬱和哀愁。
被重重濃霧包裹的太陽慢慢升上了頭頂,搜救任務卻還是沒有任何進度。
吃中飯的時候,高楠分析道:“隊長,這看著不是個好兆頭,她可以不住旅館,孩子呢?”
剛出月子的小奶娃,哪個出行不得帶上大包小包的日常用品?
而她,連孩子的紙尿褲都沒帶。
應嶠放下筷子,催促:“都吃完了吧?吃完了繼續找。”
高楠站起身,也順便拉起了一邊眼眶發紅的另一個隊員——這位也算初為人父,最聽不得孩子相關的東西。
那個求助的年輕丈夫,也還在不斷嘗試聯絡自己的妻子。
但從昨天傍晚開始,對方的手機就已經關機了。
“都是我的錯,我要不出差,她就不會想東想西了。”
“也怪我,不該這個時候勸她添奶粉。”
……
家屬們從初期的互相指責,變成了自責。
一次小小的家庭矛盾,每個人都似乎沒有錯,卻成了推動整個事件的無形推手。
沒人知道那位年輕的母親在向出差的丈夫抱怨起夜勞累,焦慮奶水不足時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情。
她沉默而安靜,連一次歇斯底里的爆發都沒有,直接選擇了最決絕的離開。
下午1點多,宋繁縷腫著半邊臉歸隊加入搜救行動。
應嶠瞪著他饅頭似的左臉半晌,終於還是沒忍住:“你昨晚幹什麼了?”
宋繁縷破例沒吭聲,鋸嘴葫蘆似的翻著任務群的記錄。
“老宋?!”
“大表哥你別添亂了,”宋繁縷縮了縮脖子,含含糊糊道,“誰叫你把我送她家去的……她媽正好回來,一開門見我們倆……直接拿皮包給我砸出來了。”
他說的含蓄而小聲,歐陽暢想和馬小南卻都聽到了,紛紛扭頭來看他。
每個人的眼神都露骨非常,寫滿了詢問:
看到你們倆幹什麼呢?
應嶠沒問,只抬手給他後背來了一拳。
宋繁縷被打的一個踉蹌,結結實實、毫無怨言地……收下了。
應嶠氣結,其他人也更篤定猜測了。
要不是還在搜救路上,連許漫都想發訊息去問問方勤。
事情,是不是真是他們想象的這樣……發生了?
第十九章 十分之一機率(四)
關於擴大性自殺,徐安一直到三十出頭的時候,才第一次聽說。
給他做心理疏導的遊樂玫指著這幾個字,溫柔而又嚴肅地解釋:
這是抑鬱症殺人的一大誘因,又被稱之為“憐憫性殺親”。
他職高畢業就沒有上學了,子承父業開了家小小的飯店。
早早的結婚,早早的生孩子。
生活像是蜿蜒的溪流,雖然沒有磅礴的氣勢,卻也潺潺有聲。
妻子比他小上兩歲,白白胖胖的,圓臉上總是帶著笑意。
生下二胎女兒之後,家裡的氛圍就有了微妙的變化。
徐安的母親傳統而有些老派,對孫子的渴望也就十分的明顯——徐安在後廚忙碌時,也曾聽過老母親的幾句抱怨。
老一輩的人嘛,總有些固執的思想。
他不當回事,也勸妻子不要當一回事。
——母親那些“重男輕女”的念頭,在看他來,也僅止於口頭上。她仍舊是那個牽著嘰嘰喳喳的大女兒上幼兒園的好奶奶,也依舊會在一通抱怨之後,給還在月子裡的兒媳婦送去飯菜和點心。
然後,突然有那麼一天。
他關了店回到家,意外地發現妻子和女兒都不見了。
熱熱鬧鬧的家顯得空蕩蕩的,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