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又睡了個懶覺。早飯後老鍾過來:“今天天氣不錯帶你到外面走走。”這是我求之不得的,一年多看守所籠子的生活,吝嗇的陽光從來不肯射進鐵窗,破碎的心湧動著陰霾,疲倦地承受著潮溼、陰暗侵襲,苦苦等待著陽光到來。
老鍾帶我走出入監隊的鐵柵門,好象從空氣混蝕的浴室一下子走到了帶有泥土香味的曠野,新鮮空氣樸面而來。這時太陽已經躍過高牆,大地被染成了金色。抬頭看到的是寬闊的藍天,我展開雙臂讓整個身軀沐浴在春日煦麗的陽光裡,暢開心肺自由地呼吸香甜的空氣。路旁的花木正盡情地綻放,粉紅的桃花,淡黃的月季和其她五顏六色的花朵彷彿是春日的宣言,這股濃濃的春意塗抹出的色彩在春風輕拂下瀰漫在我身邊。視線雖被四面高牆擋住,無法置身於廣袤的大地,必競走出了鐵窗,盡情地和陽光相擁。溫柔的陽光送來了沁人的溫暖,這種溫暖由外及裡一點一點滲入心肺,反映出來的是說不盡的寫意。
老鍾告訴我這大隊改建於九十年代中期,是個四面高牆圍住的大園。大門朝南,最北邊是一幢三層教育大樓,大樓北側是食堂,園子西側是五幢三層樓的監舍,住著六個中隊的犯人。每幢房子間隔部位的綠化,包括通道二側的綠化都歸他護養,這些修剪整齊的冬青和花壇裡適時綻放的花草,隨著春風的吹拂,不時送來陣陣芳香。中間有一塊很大的空地,空地上有四個籃球場,還有一塊很大的廣場,對著大鐵門有一條蜿蜒曲折的小河,中間有一座花崗岩雕砌的拱形小橋,小橋不到二米寬,兩側各有五六個臺階,護欄上雕著圖案,還擺滿了色彩鮮豔的盆花,這些花和小巧靈瓏的石橋相互生輝,猶如一幅美麗的圖畫。老鍾告訴我這條小河是人工開挖,橫擋著大門,目的是減緩裡面犯人對大門的直衝速度,是防止犯人暴動的措施。廣場東側是一排排蓋著籃色屋面的廠房,按中隊為單元,每中隊一幢。大部份是來料加工的輕紡產品,有四季服裝,包括羊毛杉和皮裝,還有長毛絨玩具和箱包等。不管白天還是夜裡,犯人都在廠區勞動。這批人 70%以上是來自偏遠地區的外省籍。廠房裡有工具、刀具等,理論上不安全因素較大,隊長自然集中在廠區看守著。監房就成了隊長管理的空白點。與之鮮明對比的是留在監房的都是事務犯和骨幹犯。按制度這些人必須本省籍,還要經過一年考察,表現好的才能留監。實際上留監的都是化錢買的關係犯。這批人中不少是高職位、高學厲、高收入的“三高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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