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目光一冽,回首望去,聲音中帶著幾分刻意的疏離。
而慕容晴,被她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淡漠口氣怔得呆在原地,一動不動。
有那麼一瞬間,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以前那個溫柔的,多情的,熟悉的顏哥哥好像忽然,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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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璃平躺在床榻之上,她被慕容顏點了穴道,動彈不得,心焦如焚。
她用餘光透過輕薄的紗帳,瞧到那位年輕的九殿下慕容煉正急躁不安地在營帳內來回走動著。
而另一位眉目儒雅的侍衛手中拈著兩顆黑白子平靜地坐在一旁,面沉如水,低聲勸道,“九殿下,冷靜點。”
“唉,你讓我怎麼冷靜?也不知七哥能否真的可以逢凶化吉。”那慕容煉盯著那位俊雅如風的侍衛,壓抑地嘆息道,“先生,其實我心中還是有些不明之處,為何非要讓七哥做那種寡廉鮮恥的事情?如此一來,即便能僥倖逃過一死,不是也會害得他。。。身敗名裂嗎?”
“身敗名裂?”那侍衛微微別過眸,望向一旁搖曳不定的燭火,極輕地說道,“如果一個人經歷過真正的失去,就不會再在意他人的是非評斷了。”
他的話很輕,慕容煉似乎一時沒聽清,便開口問道,“先生?你說了什麼?”
那侍衛回過眸,卻不置一詞,良久,只見他盯著慕容煉淡淡一笑,“殿下,請您相信段某,襄王殿下只要能忍下一時之辱,定能保住性命,也終能洗盡鉛華。”他頓了頓,稍微壓沉了點聲音,“只是。。。為了演一場好戲,怕是也得付出一點代價。”
“先生,你這是何意?七哥他到底會不會有事?!”慕容煉聲音十分焦憂,拔足朝帳外疾步走去,“不行,我不能什麼都不做,繼續待在這了!我得去找七哥!”
“回來!”那侍衛急忙低喝道,他朝床榻這邊暗暗一指,“殿下您難道忘記了襄王殿下交代您的事了?”
“可。。可是。。”
“安心,不需你去找襄王,襄王自會過來尋我們的。”
那侍衛風輕雲淡地說道,他的目光輕瞥了一眼躺在羅帳後面的蘇璃,繼續把玩著手中的兩枚棋子,緩緩道,
“咱們只需替襄王殿下好生守護住這位姑娘,便好。”
蘇璃的目光碰撞上這侍衛溫涼如水的眸,心中的驚憂和急惑如困獸般左衝右突,幾乎要在心頭上刺出一個口子爆裂開來,如果可以,她恨不得找一把劍架在這人的脖子上,讓他把知道的一切統統告訴自己。
她。。。她到底遭遇了什麼?
他們口中所提,會令她身敗名裂的,又到底是什麼事?
蘇璃從沒覺得夜晚竟會這般漫長,每一瞬都似煎熬了一生,她越等越害怕,越等越心焦。
終於,一陣帶著淡淡血腥味的涼風襲了進來,慕容煉霍然衝上前,他的聲音有些激顫,“七哥。。。七哥!陛下有沒有對你。。。”話未說完,他便硬生生收了口,因為他已瞥見到慕容顏身後的血漬,而她原本眉目如畫的面容是那樣的蒼白而冷硬。
那侍衛淡然的雙眸卻倏地一亮,他立起身來,朝慕容顏的方向深施一禮,沉穩道,
“草民段無憂,拜見襄王殿下。”
慕容顏從不知道,當心中最後一塊淨土淪喪,在這種極度絕望的情形下,竟能遇上這麼一個神秘莫測的男人。
而正是因為這場遲來的相遇,終是將她不可迴避的宿命真正推到了腥風血雨的風口浪尖。
慕容顏盯著眼前的這人,他背光站著,斑駁的燭影纏繞了他一身,良久,她沙啞地問道,
“段無憂?你便是那個名滿京城的無憂公子?那麼本王且問你,人,當真能做到心中無憂嗎?”
這便是自己同他說的第一句話。
他抬起眸,卻不語。
慕容顏對上了他清澈如溫玉的眸,只覺得被這樣的目光直探心底,無處可遁。
許久,才聽他恭謹地回道,“對殿下而言,不亂於心,不困於情,不畏將來,不念過往,方能無憂。”
他頓了頓,接著輕嘆了一聲,“只是,這要看殿下怕不怕了。”
“我怕什麼?”
“怕會失去更多。”
良久,慕容顏捂上自己的胸口,澀然笑道,“不,我並不害怕失去。。因為我已經一無所有了,這個地方除了無盡的痛苦之外,什麼都沒了。”
“如此,甚好。”段無憂卻微微地笑。
慕容顏望著他,詫異至極,一時不解。
只見他緩緩張開掌心,那兩顆黑白棋子安靜地躺在裡面,正色道,
“不知殿下有沒有興趣,弈棋?”
慕容顏沉默了半晌,問道,“與誰人弈?”
“負君心者。”
第47章 相謀
“不知殿下有沒有興趣,弈棋?”
慕容顏沉默了半晌,問道,“與誰人弈?”
“負君心者。”
慕容顏一愣,她緊緊盯著那兩枚靜靜躺在段無憂掌心中的黑白棋子,久久無言。
忽然一陣風吹過,吹得營帳內的燭火一陣撲朔,忽明忽暗。
慕容煉怔怔地盯著這臨淵對峙的二人,見兩人面上除了陰沉的鄭重之外,再無一絲雜色。
他突然感受到一股強烈的壓迫感,從這二人身上隱隱傳來,那是一種山雨欲來的前兆。
良久,忽見慕容顏眉骨一動,出言問道,“早聞先生學富五車,胸懷丘壑,卻全然不諳不喜廟堂之事,而聖上也曾多次請先生入朝為仕,也被先生婉拒。“她頓了頓,盯著段無憂,道,”敢問,先生如今又為何突然欲有所為了?“
只見,段無憂淡淡一笑,對上慕容顏的淺眸,“因為,聖上並非段某欲擇的明主。”
慕容顏眼皮一跳,別過臉望了眼身旁的九弟,復而回眸盯著段無憂,“那為何不是九弟?”
慕容煉連連擺手,急道,“七哥。。你是知道的,我。。我懶散慣了,根本無心也壓根不懂那些皇權角逐。。”
段無憂微微伸手,輕輕按住慕容煉有些發顫的手背,不顧慕容顏有些意外驚愕的目光,接過慕容煉的話,“襄王殿下,且不論九殿下天性不善權謀,而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的這雙手從未沾過血,而沒有沾過血的手是沒有資格和能力去爭奪那個位子的。”他盯著火光,像似透過火光望到了很遠,正如他幽遠綿長的嘆息一般,“如果可以,段某甚至希望他不要姓慕容。。。”
“先生你。。。”
慕容煉感動的眼眶一熱,他打死都沒料到段無憂竟會當著七哥的面就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