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安來說這次他的房間和上次還有一個十分大的不同,他居然被分到了臭號,哀嘆了一下自己的時運不齊,他得先把火爐點著,省的試卷發下來再弄浪費時間,今天這一天他得快些答題,畢竟第一天臭號還不會太過發揮他的威力,等到明天估計就有的受了。
潘安還得慶幸多虧是入冬了考試,這要是夏天考,他沒等出考場估計就被燻暈了,冬天廁所的味道還是淡一些的。
沒時間讓潘安感嘆這些有的沒的,在點著火爐以後他再擦拭桌面,這時就有心思觀察一下週圍的人,畢竟大家都是臭號的難兄難弟。
這一抬頭還真看到了熟人,正是平時生人勿近的冰山美少年何毅,他在潘安斜對面,雖然不像潘安緊挨著茅房,但是也只隔了一間而已,好不到哪裡去,這位少年顯然也想到了這三天得過什麼日子,眉頭皺的都可以夾死蒼蠅了。
等到試卷發下來,潘安就沒心思想什麼臭號不臭號的了,這試卷的題量真是非常大啊,怪不得要考三天,他得合理分配時間才行。
試卷上有縣試府試都考過的題型,帖經和墨義,這個潘安是沒問題的,還有就是試帖詩,作賦,經義和算術,這樣一看算術佔的比例還不小,有百分之二十以上,經義更是達到了百分之三十多的比例,這兩樣都很費腦子啊。
潘安先掃了掃算術題,自己都會做,心中暗自慶幸,決定趁著第一天精神頭比較好,先做算術和經義,能做多少算多少。
這一次有一道算術題十分有意思:一放羊翁,他有三個兒子。某日,老翁去世,要分老翁留下的11只羊和一份遺囑。遺囑上寫道:長子持家有功,可以分的所留羊的半數;次子常代父放羊,可得所留羊的4分之1;三字年幼,無功,只能地所留羊的6分之1。
遺囑還交代,不可將羊殺死,否則老頭子在九泉之下也不安息。在不殺死羊的情況下,如何把11只羊按老翁要求分呢?
這道題就要考答題者的變通能力了,要看到題目設定的陷阱,因為二分之一加四分之一再加六分之一根本不等於一,這道題不難,就是得想到點子上。
算術對於潘安來說不難,做了一上午就基本做完了,下午就驗算一下就可以接著做經義了,這時候大家都開始煮東西吃了,巡查的官差在這時盯的也緊,其實官差送來的飯菜也還不錯,但是由於潘安比較靠後,飯菜送到他這的時候已經涼了。
煮了一些熱水,把送來的那個葷菜熱了熱,再把自己帶來的包子熱下,這頓飯吃的還算不錯,他帶的包子今天吃還沒問題,再放一放他也怕壞了,吃完熱乎飯,再喝點熱水,酒足飯飽之後許多人就開始上廁所了。
潘安十分慶幸自己吃飯快,不然就這味道他估計飯也不用吃了,容易有不好的聯想,這時候他的表情就十分生無可戀,抬頭看看何毅,看他的表情和自己差不多,心理平衡一下他精神好了點。
至少他不是一個人在受罪,這時候心理戰術十分有用,雖然這樣想挺不厚道,只能在心裡默唸不好意思,何毅大兄弟。
潘安乾脆連午休也省了,反正聞著這味道也沒法睡,等上廁所高峰過去,寒風吹過,一段時間以後,氣味就淡了許多了。
在驗算好算術題之後,潘安開始做經義,第一題就挺有難度,題目為“又日新康誥曰”,潘安冥思苦想半天也沒想出有這句,後來再思考,《大學》中有這樣一段,“湯之盤銘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康誥曰:‘作新民。’”這完全是兩句話,結果搭在了一起,這種出題也叫牽上連下,好歹想到了出處,不管這兩句連在一起要怎麼答,理理思路應該也能差不多。
第37章 院試(下)
經義題比較考驗理解能力和寫作水平,當然是在你能想到題目出處的基礎之上。
除第一題外後面的還算中規中矩,由於題量大外加總寫經義題腦力消耗有點大,潘安覺得腦袋有點木,還有三道經義題沒寫,不過這時已經傍晚了,他覺得應該改變戰術,換換腦子,於是拿出帖經試題開始寫,由於學習機的功勞,記得十分牢固,帖經對於他來說十分簡單。
寫了一會兒帖經,潘安也逐漸放鬆了一些,狀態沒有之前那麼集中,這時候就覺出餓了,果斷開始煮東西吃,省的一會兒趕上上茅房高峰期那就不用吃了。
煮了一些粥,再把剛剛發下來的晚飯炊餅撕成塊泡著吃,再就著拿來的醃菜,這頓飯吃的也算有滋有味。
抬頭一看大多數人還在奮筆疾書,他剛剛吃完東西還不想立馬坐下開始,於是就在這小屋裡溜達溜達,等潘安溜達完繼續做帖經之後,眾人就開始吃晚飯了,在這之後又迎來了一個上茅房高峰期。
潘安聞著一陣陣的熱騰騰的臭味心中各種咆哮,面上還是鎮定地在寫帖經,然後他抬起頭看了看吃飯吃一半已經開始吐的何毅,瞬間覺得自己還是不錯的。
何毅的狀態實在不太好,潘安看他吐完以後臉色慘白,不過這時候他也幫不上什麼忙,一頓不吃還不會有什麼事,在這考棚裡就是著火了你都不能離開,除非放棄考試資格,但是許多在考場上生病的人寧願病死考場也不願放棄,這也是科舉的可怕之處。
寒風一過臭氣散了一些,然後有新的人進去臭味散了出來,這個週而復始的過程對茅房旁邊的考生簡直是巨大的折磨,潘安看他正對面的考生,看起來有四十歲左右,此時正用一塊溼布捂住口鼻。
潘安深深懷疑他不覺得涼嗎,這溼布冰臉吧。
這時候天差不多完全黑了下來,點著煤油燈燈光太過昏暗,潘安也怕一不留神碰倒汙了試卷,全神貫注了一天實在疲憊,於是就收好試卷和答題紙張,準備睡覺。
這考棚透風,潘安可不想睡一晚就感染風寒,於是被子近乎蓋著頭,只露出鼻子嘴,對著牆睡就沒什麼了。
讓潘安沒想到的是到了晚上這動靜比白天可熱鬧多了,可能是萬籟俱靜,所以一些聲響格外清晰,例如隔壁茅房拉肚子的仁兄,這通暢,這氣味,還有隔壁考棚這位呼嚕打得震天響的,這簡直折磨他的耳朵和鼻子。
於是潘安連鼻子和嘴巴都捂上了,只透了一點小縫喘個氣,這一夜拉肚子的人實在不少,可能是吃了官差送來的冷飯沒有加熱的緣故,潘安聽動靜好像還有挺不住直接放棄考試的,在很多人眼裡還是命重要的。
潘安就這樣半夢半醒的睡著,第二天醒的格外早,在這樣的環境下很難睡好,不過也算養回了精神,趁著早起思維清晰,他把昨天沒做完的三道經義題做了,做到最後一題可把潘安嚇了一跳。
最後一題就五個字,“王速出令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