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改革,聊著家庭的影響和社會責任等問題。
陳哲陽適時地從包裡摸出了一盒包裝精美的糖果,朝著兩位妹妹微微一笑。
寂緋緋原本以為,那盒糖果是送給她的,她端了端裙子,正準備站起身,優雅矜持地接過來。
卻沒想到,陳哲陽轉向了寂白:“小白,昨天的事是我不好,太沒禮貌了,喏,這盒糖果算是我的賠禮道歉,也是我特意從美國給你帶回來的禮物。”
寂緋緋臉色變了。
他分明已經送了寂白巧克力,為什麼現在還要送糖果,這不是故意給自己難堪嗎!
姐姐只有一份,而妹妹卻有兩份…
孰輕孰重,一目瞭然。
陳哲陽完全不知道寂緋緋誤會成了這個樣子,他之前送給寂緋緋的巧克力是私底下送的,送給寂白的糖果是當眾送的,更加表面了他對寂緋緋的心意啊。
他肯定想不到這樣的做法,卻讓寂緋緋誤會了。
寂白像個局外人般,作壁上觀,冷眼看著這一出出連臺登場的好戲,淡淡道——
“謝謝你的糖果,但是我不太喜歡吃糖,給我也是浪費了,不如送給姐姐,她很喜歡吃糖。”
陳哲陽很懂分寸,也沒有堅持,轉向了寂緋緋:“既然如此,那就給緋緋吃吧,我知道她特別喜歡吃糖果。”
寂緋緋氣得嘴唇發紫,口不擇言道:“憑什麼她不要的就給我!打發叫花子嗎!”
此言一出,在場的大人臉色頃刻間垮了下來。
“緋緋!怎麼說話呢!”
“怎麼這樣沒禮貌!”
陳哲陽顯然也是沒有料到,一向溫柔可人的寂緋緋會說出如此怨毒的話語,他驚呆了:“我...我只是覺得你喜歡吃糖果,沒有別的意思,你千萬別生氣。”
“我……”
寂緋緋在家長面前一貫扮演的是善良恭順的好女兒,現在她突然的發作,令人促手不及,陳家父母相互交換了眼色,不發一言。
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她輕輕地咳嗽了一聲,試圖轉圜道:“我只是有點累了,心情不太好。”
寂白告辭去了一趟洗手間。
沒多久,陳哲陽也跟了出去。
寂緋緋終於連偽裝一下的慾望都沒有了,全場冷臉,令兩家父母感覺非常尷尬。
明亮的走廊間,寂白扭開水龍頭,用冰涼的冷水衝了衝手,抬頭望見鏡子裡陳哲陽那英俊的面容。
陳哲陽五官英挺端正,給人一種渾身充滿了正能量的感覺。
“小白,昨天的事,我想向你道歉,是我太沒有禮貌了,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寂白搖了搖頭:“沒有,不需要道歉。”
她沒有將他放在心上,所以根本不存在為他生氣,現在的陳哲陽已經勾不起她任何情緒的波瀾了。
寂白這冷淡的模樣,讓陳哲陽心裡感覺澀澀的,特別不是滋味。
她好像真的變了,變得不再像過去那個唯唯諾諾、膽小怯弱的可憐蟲。
氣質的改變連帶著讓她的容貌似乎都發生了改變,她變美了,是那種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的美,就像含蓄的花苞在暴風驟雨之後,一夜盛放,那種極致的美麗是根本遮掩不住的...…
陳哲陽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怔住了。
兩家人從海天盛筵大酒店出來,泊車的侍者將轎車駛到路邊,拉開了車門,恭敬地迎著他們上車。
恰是這時候,對面一家名叫飛越網咖的店門前,走出來幾個笑鬧抽菸的男孩子。
正是叢喻舟他們。
謝隨站在人群中,兩根頎長的指尖拎著半截菸頭。
叢喻舟手肘戳了戳謝隨,謝隨抬起頭,望向了馬路對面,原本噙在嘴角的笑意頓了兩三秒,然後悄無聲息地隱去了。
他在人群中一眼鎖定了寂白。
羽絨服的白絨毛裹著她白皙的脖頸,面板潤得彷彿可以掐出水來,她跟在大人的身邊,溫順而乖巧。
陳哲陽穿著得體的西服,禮貌紳士地為她拉開了車門。
遙遙的馬路,彷彿隔開了兩個全然不同的世界。
而謝隨偏偏在最汙濁不堪的泥潭裡,肖想著如此美好的她。
他單手揣在兜裡,緊緊捏著鑰匙扣上的小白掛墜,直到手心被尖銳的輪廓割得生疼,他緩緩鬆了手,感覺心頭也空了一塊。
按滅了手裡的菸頭,謝隨眸子裡的光也在那一瞬寂滅。
他一言未發地轉身離開了。
校長陳振恆喊了謝隨兩聲,謝隨頭也沒回,轉入了陰暗的巷道里。
寂明志問:“那孩子誰啊?”
陳振恆望著他的背影,淡淡道:“我們學校的學生。”
“你們學校還有這種...”寂明志斟酌了話語:“這種層次的學生啊?”
陳振恆笑了笑:“他爸以前是我們學校的保安,也算是我半個朋友,後來犯事判刑,我答應了他要讓這孩子唸書到高中畢業。”
寂明志還挺好奇:“這一保安,能犯了什麼事啊?”
“殺了人。”
寂明志背後冒出了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殺人犯的兒子啊!真是...哎呀,你們學校怎麼能收這種學生呢,我看他就不像是什麼好東西,緋緋,白白,以後你們要離這種人遠一點!知道嗎!”
寂緋緋“噯”了聲,乖巧地答應,而寂白坐進了車裡,悶不吭聲地望著霧濛濛的窗外。
少年那冷沉的背影漸漸消失在了漆黑泥濘的巷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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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囂吵鬧的酒吧包間裡,叢喻舟叫來了幾箱啤酒,安撫剛剛劫後餘生的緊張情緒。
“網咖出來居然直接碰到陳校了,這他媽是什麼運氣!”
蔣仲寧癱在沙發上,有氣無力地說:“估計週一回學校,又要寫一大堆檢查檢討,想想都煩。”
叢喻舟遞來話筒:“別想了,唱歌去,我再叫幾個兄弟過來玩,把場子熱起來,今天晚上不醉不歸。”
蔣仲寧接過了話筒,點了一首周杰倫的《退後》,兀自唱了起來。
謝隨獨自坐在射燈照不到的角落裡,細碎的劉海斜下來,在他深邃的眼底投下一片陰翳。
他手裡拎著啤酒瓶,一口一口就沒停下來過,不知道喝了多少。
腦海裡回閃著童年時的許多畫面,他被人推進髒汙的泥坑裡,聽著他們大喊:“他是殺人犯的兒子!我們不要和他玩!”
“我不是!”他努力分辯:“我不是殺人犯的兒子。”
“就是!你爸爸殺了人,你就是!”
“沒有,我爸爸沒有殺人!”
……
後來漸漸長大了,他手裡有了力量,可以將那些欺負他的人按進泥濘中,揍得他們哇哇大叫。
可是他也不再為那個男人爭辯一個字,他揹負著自己的宿命,默默地承受了這一切。
那女孩想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