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瞿海映認為自己是跟他賭氣才不回簡訊的,發了又後悔,發過去就叫瞿海映把自己的心思看得明明白白了。
剛剛給了車錢下車站定,瞿海映的電話就打過來了,好像他一直看著自己在幹嘛,算好了時間打過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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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能讓瞿海映輕易變臉的人,約莫只有書正一個。常常讓瞿海映火也不是、笑也不行、哭也不能。所以,即使瞿海映知道了主水管道的塌陷除了埋得淺一些,還有這個原因得時候,面上也沒有什麼變化。
回到工程指揮部,瞿海映摘下安全帽放在桌子上,抬抬手叫大家快點坐下。跟著來視察的大小官員沒一會兒坐好,都望著瞿海映,看了一個多鐘頭了,這個是總結的時候,都等他發話。
瞿海映捏住面前的礦泉水,擰開蓋子,看著滿滿當當的水,沒喝,又把蓋子蓋上了。望著坐在左邊的幾位說:“比我聽到報告的情況要好,不幸中的萬幸。”
那邊幾個點頭附和稱是。
瞿海映笑著抬手比劃,笑著說:“幾位辛苦了。這麼厚的事情幹得這麼薄,可見還是用心了的。”
這一厚一薄的動作比劃完,那幾位附和的就不敢繼續開口了。
瞿海映掃過那幾個人,擰開礦泉水喝了一大口。主水管道的厚度與設計圖紙的要求比起來減少的厲害,也是塌陷的一個原因。不,應該正是厚度的減小,才只能淺埋,最終造成了塌陷。
“儘快恢復才是最重要的,今天要拿個方案出來。我呢,不太懂這方面,還是請施工上的負責人說說怎麼辦,這事兒今天要辦了,剛好,各個部門的領導都在這兒,我們就特事特辦。辦完才下班。”
一般情況下,瞿海映還是喜歡“懂得起”的人,輕輕一點就透,用不著你下狠手逼著他去做什麼。可這件事情,瞿海映想不動真格都不行,三天過去了一點兒程序都沒有,每一個部門都互相踢皮球,放在這兒“涼拌”。
雖然遲了一點兒,這種情況還是發生了。
西新區是一塊兒肥肉,來這邊的人多少都是有來頭的,不說別人,瞿海映自己就是有來頭大軍中的一員。有來頭了,就都把自己當做一回事兒了。想幹的使勁兒幹,不想幹的使勁兒推。
孵化園的修建過程中,水分是有的,以質量檢測過硬為標準,你做的能過檢測,瞿海映不會說什麼。今天這個事情,一是質量不過硬,二是誰也不來補爛攤子,就不能怪瞿海映不給“面子”。
指揮部會議室裡一下子沒有了聲音,“辦完才下班”幾個字瞿海映說得倒是挺輕巧,這些久經會場的人聽出了嚴重的意味。
沒人說話就對了,瞿海映食指敲敲礦泉水瓶子,微笑著望向施工負責人,叫人家說於今要怎麼補救,那人說幾句就有一個“但是呢“,“但是呢”後面一般都跟著之前幾天就是打死都解決不了的事情。
瞿海映不著急啊,解決不了的事情是不存在的,問道哪個部門,就請哪個部門表個態,解決一下嘛,只要動動腦子都可以解決的嘛。
瞿海映一路微笑著,等到了各個部門的承諾,總得看來其實大家還是很熱心於工作的。表態結束後,大約十天左右就可以換了主排水管,讓一切順利進行,瞿海映很欣慰的同時還收到了書正老師的簡訊。
不覺心情大好,回覆了不要臉的簡訊,石沉大海之後又發了一條,這一條卻很快有了回信。瞿海映看著書正火急火燎恢復的“沒有”,想著他是有多擔心自己誤會他在生悶氣,心下里終於爽利了。
放了大家散會,一上車就給書正打電話,一聽到書正那慢條斯理的聲音,瞿海映覺得一肚子火氣咻得一聲全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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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為你給我帶什麼好吃的回來了,結果什麼都沒有……書正老師你對我可真好啊!”瞿海映洗完澡,擦著頭髮進房間折騰。把書正的行李開啟翻了個遍,什麼有意思的玩意兒都沒有,擦著頭出來,說話特別不中聽。
書正看著鍋裡魚的成色,到了最好的時候,關火起鍋。
瞿海映守在廚房門口看他端著魚出來,“你是沒帶錢還是捨不得用錢?飛了幾千公里,一點兒東西都沒帶回來孝敬我,沒良心。”
“醋魚,你嚐嚐。”書正才不受他撩撥,說完這句,拿筷子遞到瞿海映手裡。
“看著很一般。”瞿海映嘗都沒嘗就潑書正冷水,“哪兒偷學的?”
“張有財教得。”書正當時吃著覺得不錯,聽張有財講得也不復雜,當時就想著回來做給某人吃,回來的時候還專門跑去買了紹興黃酒和鎮江香醋。
瞿海映不給臉就算了,把筷子扔回給書正,指指魚腹說:“我要吃這兒的肉……”
書正齊齊筷子給他夾,遞到嘴邊,某人張嘴,慢慢吃、細細品,最後扁著嘴說:“將就。”
書正就笑了,把筷子還給他,去給兩人盛飯。
瞿海映根本坐不住,筷子一丟跟上來,從背後把書正抱住,撇頭在臉上耳後親了幾口,湊在耳邊問:“想我沒?”
書正害羞,趕緊盛飯來掩飾,可瞿海映不依不饒,抱得更緊了。
“問你呢?”書正越是不說,瞿海映就越追得緊。
書正沒辦法,點頭。
瞿海映便說:“不吃魚了,吃你。”
書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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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正回來後,瞿海映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滋潤了,想著他走了的那幾天,過得根本就不像樣子嘛。
孵化園那邊動了起來,主下水道的重新修整是幹得熱火朝天,瞿海映去了一件心頭事,心情也好起來。
這一天忙完事情還早,準備約著書正出去吃,結果接到王穎軒的電話,只好作罷。約人的電話變成了說不回家吃的電話,書正這個沒良心的居然就說了一聲好,然後就掛了電話。
瞿海映心裡拔涼,不禁懷疑書正是不是根本不想他回家吃飯?
想這些事兒不管怎樣都是瞿海映心裡舒坦的,想到王穎軒的電話,瞿海映才頭大。這頓飯註定吃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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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穎軒雖然常把過幾年就退了掛在嘴邊,實際上,他離退休還有至少十年的時間,往上走還有很大的可能。這頓飯,賠得是王穎軒往上走的“貴人”。
瞿海映到的時候王穎軒正和三位聊的火熱,見瞿海映來了,就互相介紹。
其實不用介紹,瞿海映也認識這三位。一位是省國土資源廳的駱廳長,他還兼著省政府國有資產監督委員會負責人;一位是商行董事兼行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