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刺激了,就是被打擊了。
“我……我、我想你了。”書正說完這句掛了電話,埋頭快步下樓。
☆、第三十六回
書正說他想瞿海映了。
瞿海映一聽這話還真是高興不起來。
書正這悶貨張個口就要他半條命,現在說出來的話竟然算得上情話了……嗯,瞿助理覺得真不是什麼好事兒。
心裡有點兒惦記他,下車來,卻又害怕錯過了,還不如守株待兔,便在冷風裡等著。遠遠看著住院部的正門和側門,任何一個人都不願意錯過。
瞿海映將雙手插進衣裳口袋,把著前後書正的話一過,估計悶貨是跟香茹說實話了。
其實瞿海映不太贊同書正要同香茹講清楚的做法,因愛生恨反目成仇的不少。你知道哪一天對方想不通就什麼都不管了?散發前女友不雅照的蠢貨多得是。
瞿海映卻不想阻攔書正,像之前由著他自己處理張有財的事情一樣。
書正這個人的心思沒有放在“社會”上,他的心思都在他喜好的玩意兒上。
他喜歡唱戲,隨便別人怎麼打壓、排擠他,只要是能繼續唱就行,在哪兒為什麼唱一點兒不在乎;他喜歡養蘭花,家裡一排排、一架架,貴賤都有,除開自己送的那盆,書正老師自己也有一盆鼎鼎大名的綠雲;他喜歡下棋,棋子少說五六套,頂級的雲子就不說了,光是那套青白玉的棋子也是挺讓人眼饞的。機緣巧合也好,省吃儉用也罷,總的來說書正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窮困,只是這些東西他太喜歡了,喜歡到完全看不到它們價值萬千。
也不說他手裡的這些好東西了,他認識的人也都不差。大學教授們是自然的,好這口的文化部門領導是不少的,文化傳媒方面的同志是大有人在的,搞藝術的書畫家也是一打一打的,連殿堂級的小提琴演奏家也是相熟的……可這些人就被他放在那裡,好哪一口就說哪一口的事兒,除外的一概不談。關係、關係,不動起來就沒有一點兒關係。
說白了,書正這個人就是不會過日子,一門的心思都在“玩意兒”裡,是個“痴子”。
瞿海映對他這點兒,老早就看得透透的。不是沒有著急過,不是不知道這樣下去不行,是對這個“痴子”下不了手。去罵他?去教他?他不是腦子裡一張白紙的小朋友,搞點干涉,就有反饋和成長,到了這把年紀說教有什麼用?有用的還就是吃一塹長一智。
瞿海映歷來給自己定位是書正喜歡的人,從來沒有想要站在“指導者”的角度去改變他。卻又明明白白知道這樣下去不行,思來想去便做了一個“領路人”。偷偷的、不著痕跡的把書正從他的一門心思裡帶出來,只要出來,總會有那麼些事情讓他勞神費力傷腦筋。一來二去多少也會知道“社會”和“外面”是個怎麼的架勢。
如果有一天,瞿海映不能再為書正撐起一把傘,依然能夠心安,就是圓滿。
每回想到這些,瞿海映都覺得自己好像是在養孩子。唯一不同的地方是好多人養孩子的時候不能確定這孩子是不是有“慧根”,瞿海映卻覺得書正百分之百有“慧根”,只是沒能“開竅”而已。原因簡單極了,他要真笨得出奇,能在瞿助理面前玩兒黑白子,時不時還能把瞿助理逼得沒招兒一把……
思緒縹緲了這麼一會兒,瞿助理家的悶貨從側門快步走了出來。
瞿海映挪了半步,正對書正過來的方向。人越來越近,他臉上的失魂落魄越是清晰無比的落進瞿海映的眼裡。
瞿海映心下里無比確定,香茹小姐已經知道書正是個死基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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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說想我了麼?”瞿海映摸著他臉冰涼,摁著頭往暖風口推,“這會兒見著我了一個字兒也不提了,是不是要我當沒聽見?”
書正一點兒沒反抗,還主動伸手往暖風口取暖。
瞿海映看著他,忽然覺得真是造孽啊,被刺激成這樣了,也思慮是不是香茹反應太大,讓書正受不住了?可是……可是他那爪子不應該掛著養麼?!
“你手不疼了?”瞿海映捏住書正的右手胳膊,不讓他取暖了。
書正嗯一聲,終於明白瞿海映說得是什麼,目光看向自己的右手。小心翼翼轉動了一下手腕,回過頭來看著瞿海映,說:“好像沒有之前疼了。”說完這句話,就使勁轉了起來,好像自己已經元氣恢復了一般。
瞿海映真想給他一個白眼,感情剛才都已經忘了這隻爪子是有傷的。一抬頭那隻滿是臭烘烘藥味的爪子就在眼前,瞿海映沒躲開,盯著那爪子,看它滿是活力的轉了一個逆時針方向的圈兒,又轉了一個順時針方向的圈兒。
抬眼看書正,臉上的失魂落魄被這神奇的好訊息給沖淡了一些。
瞿海映拍開他那臭烘烘的爪子,皮笑肉不笑地說:“剛才你去找了香茹小姐,出櫃沒有成功,香茹小姐幫你把手治好了?”
書正點點頭,又搖搖頭,這兩個無比常用的動作一做完,書正就心內焦躁,趕緊張嘴道:“我的意思是……嗯,是……”
“彆著急慢慢說。”瞿海映對書正有耐心的很。
“出櫃的事說了,手不是香茹治的。”書正看見瞿海映滿眼鼓勵的神色,心中焦躁頓時消散,輕聲把話說完。
“那怎麼好的?”瞿海映還是就奇怪了,藥膏才貼一天不到,這麼管用。
“我踩空了樓梯,拉住欄杆的時候扯了一下,好像就擰回去了……”書正覺得香茹不小心打到自己眼睛上的手就不用告訴瞿海映了。
“呵呵呵傻人有傻福……”瞿海映不厚道地笑,沒想到這個手腕這麼快就朝著好了的方向去,真是讓人匪夷所思。
書正瞧講瞿海映笑,抿抿嘴也淡淡的笑一下。
瞿海映便問他,“香茹小姐情緒很不好吧?”
書正點頭。
“他跟你說了什麼?”瞿海映是覺得香茹應該是要說些什麼的。
書正搖搖頭,搖到一半的時候不動了,
頓了頓,說:“我想她大概不會再認我這個朋友了,噁心到她了。”
瞿海映說:“嗯。”
書正嘆氣。
瞿海映不再說什麼,啟動車子走人。
書正那一聲嘆氣已經是“我長記性了”的意思,瞿海映聽得極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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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嘆息之後,兩人之間無話,車子漸漸開出城區,路上的車子越來越少。
瞿海映忽然喊了一聲:“書正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