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臉面!
可葉仲榮這些年對自己女兒確實沒話說,即使自己女兒身體弱、自己女兒沒法生兒育女,葉仲榮依然盡好了一個丈夫應盡的責任。
對於他來說,這個女婿是合格的。
可惜這種合格是建立在另一個女人、另一個家庭的不幸之上。
韓老爺子自認這輩子行事正直,幾乎沒有對不起誰過。看著鄭馳樂稚氣猶存卻帶著決絕的臉,韓老爺子嘆了口氣:“有句老話說得好,鏡難自照,劍難自擊,在大事上仲榮他從不含糊,可是在自己的事情上面他總是做不出好的決斷。”
鄭馳樂不說話。
韓老爺子正色說:“你不想跟葉家扯上關係,對嗎?”
鄭馳樂點點頭。
韓老爺子說:“我有個想法,你聽一聽吧。”
鄭馳樂說:“老首長您說。”
韓老爺子微微閉眼:“我也不贊同你回葉家。”
鄭馳樂早有所料,靜靜等著韓老爺子的下文。
韓老爺子觀察著鄭馳樂的神情,見鄭馳樂臉上沒有絲毫波瀾,心裡更為欣賞。
沉得住氣才能做得成事兒。
他繼續說:“我的意思是現在的葉家不適合回去,表面上看起來葉家現在是和樂融融,實際上早就已經到處都是暗湧,你回去的話很容易會變成葉家各支鬥爭的犧牲品。”
聽到韓老爺子在為自己考慮,鄭馳樂沉默下來。
他有點不解,一般人聽說自己女婿有‘私生子’不是會暴跳如雷的嗎?
韓老爺子看出了他的疑惑,委婉地解釋道:“你知道葉家,知道仲榮,那你知不知道他現在有沒有孩子?”
鄭馳樂心頭一震。
沒有!一直都沒有!即使是他所知道的那個“未來”,葉仲榮也沒有孩子。
韓老爺子見他面色恍然,沉聲說道:“葉家老大攬權心很重,對仲榮非常忌憚。當初仲榮會成為我女婿,就是因為他在背後推動,他就是要讓仲榮後繼無人——因為那時候很多人都已經知道我女兒的身體狀況,誕育子女是不可能的事。說實話,知道你的存在時我是挺惱火的,但那也只是一瞬間的事,過後我就高興了,有些人處心積慮地算計,終究算不過天意!”他保證,“樂樂你放心,我不會擅自安排你的人生,更不會讓你暴-露在他們眼皮底下。我只有一個作為一位父親的不情之請——”
鄭馳樂微怔:“您儘管說。”
韓老爺子說:“聽說你的師父季春來是當年那位‘葫蘆居士’唯一的弟子,醫術超群,而且最擅長用溫和的藥物來調理病體。我想讓我從小病弱的女兒到你們淮昌那邊休養一段時間,把身體慢慢養好。”
鄭馳樂知道韓老爺子只有一個女兒,可韓老爺子擺出這樣的姿態、搬出這樣的理由,他根本沒辦法拒絕。
就算他現在拒絕了,韓老爺子也能直接找上他師父,結果還是一樣的。
這老狐狸!
鄭馳樂繃著一張臉:“好,我會轉告師父。”
58第五十八章:索求
鄭馳樂離開韓老爺子的住處沒多久,關振遠就到了。關振遠這次拜訪是跟韓老爺子談起自己的打算,他在永交省的任期還有一年,但他並不想回去得太早,進了中央省固然可以大步邁,可那兒能人多,做事反而束著手腳。
關振遠的少年時期就是在首都度過的,對於首都的明流暗湧悉數看在眼裡,他現在雖然資歷夠了,卻還是沒有真正能拿出手、真正能幫他站穩腳跟的資本。在永交這四年關振遠一直在思索著該怎麼往前走,救災期間首都本家沒給他來過半個電話,關振遠終於明白了家裡的意思:他要走不一樣的路,就只能他自己走!
如果在這之前韓老爺子過來巡查,關振遠或許還有顧忌,可這一次站在岌岌可危的河堤上看著洶湧的洪水席捲而來,他覺得任何助力他都應該接納。
因為這次災難並非不能減少損失和傷亡!
這條河堤的重修計劃早就在永交省委提上日程,只是財政上遲遲下不來——永交窮,簡直是窮到底兒了!
原本永交的交通網路就是七拼八湊建起來的,施工質量到底如何,看看每年永交主幹線被阻斷的次數就知道了。至於河堤則更糟糕,幾乎都是建國初的工程,四年來為了讓它扛住前些年的小型洪災,關振遠已經從財政裡擠出錢來堵缺口——永交根本沒有錢重修,只能先補一補,要重修只能靠國家支援。
可報告遞上去,專款卻遲遲沒有下撥,理由每次都是河堤剛剛才修過,沒必要繼續“勞民傷財”。有兩次耿老爺子幫忙開了口,倒是下來了一部分,只是後續款項又杳然無音。關振遠派了好幾次人回首都,結果都被冷遇。
最讓關振遠感到心寒的是在這期間關振德那邊又攬下了幾個大專案,這說明家裡不是沒辦法幫上忙,只是想把能量集中在“最重要”的地方。
即使這並不是由老爺子直接授意,卻也是老爺子的態度決定了下邊的人會怎麼對待他和關振德。
關振遠其實隱隱有預感,總會走到這一步的。
他少時雖然沒像關振德那樣在外流落,可也是跟著家裡人熬過一段苦日子,照理說應該跟家裡人更親近才是。
可惜事實並非如此。
也許從那時候起就已經有徵兆了吧,因為那時候他母親就常常看著他落淚,惦念著大哥。每當他表現不如意時,老爺子也常常看著他嘆氣,“如果你大哥在……”
關振德這個名字始終籠罩在關振遠的頭頂上。
他並沒有氣餒,只是努力地提升自己,以求達到他們能讓他們滿意的標準。只可惜他似乎並沒有成功,一直到關振德回到家中,他依然沒被父母正眼過。
那時候他不服氣,非要跟關振德較勁,事事都壓著剛回到首都、還茫然不知所措的關振德一頭。他原想著是讓老爺子看看誰才是有出息的那個,結果反而被喊回去劈頭蓋臉地痛罵了一頓,怒斥他心裡沒有半點手足情誼。
自那以後,父子間感情淡了,兄弟間也再無轉圜。
隨著年歲漸長,關振遠倒也放下了年少時的執念。
只是這四年來的遭遇讓那份不平再一次湧上心頭。
清晰,鮮明,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