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後,她撥通了黎醫生的電話。
黎醫生接到傅恬恬的電話時,心裡有種莫名地不安,不過表現出來依舊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你不是在電影節嗎,怎麼有空給我打電話?最佳女主角的事情我聽說了,但你不用傷心,你以後多的是機會……”
“我不傷心。”傅恬恬打斷他,“黎醫生如此精湛的演技都沒有拿影帝,我要走的路還很長。”
黎醫生好久都沒有出聲,他看了身旁的沈時卿一眼,半晌才問道:“你都知道了?”
“嗯。”傅恬恬掛掉電話。
黎醫生小心翼翼地去看沈時卿,發現沈時卿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
從小到大,沈時卿很少有任性的時候,從他懂事開始,父親就告訴他,他是沈氏家族的繼承人,身上揹負著一個家族的使命,他做的每一個決定都要力求理智、穩重。
沈時卿一直做得很好,他的大部分決定都是合理的,直到五年前,在他即將從華國回去的時候,他幹了一件很愚蠢的事情,他揭掉了自己的偽裝,用自己的真容去見傅恬恬。
他的心裡還存著最後一絲希望,也許傅恬恬不喜歡他只是因為這張臉,這張臉是沈家做的生物模擬面板,為了出行方便做的,可以以假亂真,而這是一張很普通的臉。
他平生第一次,像個毛頭小夥子一樣衝動行事。劇組正好放了一天假,傅恬恬回家,那時候傅恬恬還固執地沒有搬走,沈時卿在巷子裡見到她,她正在給一個小孩講故事,臉上是他很久沒有見過的溫柔神情。
小孩憨笑,口水流出來,傅恬恬絲毫不介意地用紙巾幫他擦掉。
抬頭的時候,她看到了沈時卿,她的目光依舊淡淡的,她很溫柔,只是她的溫柔不曾給他。
傅恬恬給小孩講完了故事,然後朝他走來,她說:“你找我?”
她沒有問他是誰,她認出了他。
那一刻,沈時卿覺得自己很可笑,她根本不在乎他的皮囊,因為她根本不喜歡他,他長什麼樣,在她眼裡都是一樣的。
沈時卿在她的注視下點頭:“我要走了。”
傅恬恬的眼神終於出現了波動,她抬頭看他,聲音裡有著自己掩藏不住的怒氣:“那你來找我做什麼?”
沈時卿根本不知道自己哪裡惹怒了她,他站在原地,“我覺得,我應該跟你告別。”
傅恬恬突然開始情緒失控,她的眼睛一下子紅了,“你走啊,我再也不要見到你。”
然後她跑開了。
之後他們沒有再見面,直到他離開的前一天,傅恬恬他們劇組聚餐,傅恬恬像個傻子一樣對敬酒來者不拒,喝了個爛醉。康回不知道懷了什麼心思,將電話打給了他。
他趕過去,把傅恬恬帶了回去。
他將她安置在沙發上,不甚熟練地去廚房給她煮醒酒湯。
出來的時候,之前一直在鬧騰的傅恬恬安靜地坐在沙發上,手上是一張資料紙。
沈時卿端著醒酒湯過去,傅恬恬抬頭看他,眼睛裡恢復了幾分清明,她問他:“這是什麼?”
資料紙上不是別的,是他不久前調查的榮遠光和韓梅梅那件事情的真相。這算不得什麼機密的東西,所以他只是隨手放在了茶几的抽屜裡,傅恬恬過來是個意外,他沒想到這張紙會被傅恬恬看到。
“先把醒酒湯喝了。”沈時卿將東西遞過去。
“你做了手腳對不對?”傅恬恬問道。
沈時卿沒有回答,只是端著碗站在她面前。
這樣的態度已經相當於是默認了。
“你到底是誰?”傅恬恬站起來湊近他,沈時卿只能將湯碗放下。
她揪住他的衣領,氣息噴灑在他的身上:“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將人玩弄於鼓掌之中,這樣很好玩嗎?”
沈時卿沒有說話,傅恬恬卻越發地湊近,她覺得自己很生氣,他將她的生活弄得一團糟,她甚至沒弄清楚他的目的,他就要走了,她很生氣很生氣,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氣他對她的愚弄,還是在氣其他東西。
酒精壯大了她的膽子,她趴伏在他身上,帶著酒氣的氣息噴灑在他的脖頸,“你想要什麼呢,我有什麼是你想要的。”
她問道,“你想要錢?想要命?還是……你想要我。”
沈時卿僵硬地站著,他推開她,“你醉了。”
“我沒有醉。”傅恬恬固執地說,然後伸手開始解自己的衣釦。
她踮起腳尖去親吻他的唇,她的吻非常青澀,沈時卿用自己僅有的理智推開她,卻被她摟住了脖子,她好看的眼睛看著他,長長的睫毛像勾子一樣掃在他心底。
她問他,“你是不是不會。”
沈時卿是個正常的男人,喜歡的人投懷送抱,哪怕知道對方是喝多了,她醒來以後肯定會後悔,會討厭他,但是,他還是失控了。
他的理智在傅恬恬三番兩次的主動下蕩然無存,他抱起她,將她壓在了沙發上,重重地回吻她。
衣服被扔開,他抱著她從沙發做到了地毯,從地毯做到浴室,又從浴室做到床上。
一夜瘋狂。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沈時卿第一時間去找傅恬恬,看到床邊已經空了。
他穿好衣服起床,沒看到傅恬恬,先看到了黎瀝。
直升機在外面待命,黎瀝進來找他,“沈時辰在往那邊趕,你要走了。”
沈時卿在房子裡看了一圈,沒看到傅恬恬。
“你在找那個女孩子嗎?”黎瀝說,“她已經走了,放心,她什麼都不會記得。”
“你說什麼?”
“她走了,她什麼都不會記得。”
沈時卿一拳揮了過去,黎瀝沒躲,直接受下了這一拳。
“我是為了她好。”黎瀝擦了下唇邊的血漬,“沈時卿,在決出最後的勝負之前,你沒有談戀愛的資格,別忘了你母親是怎麼死的。”
“她見過你的真容,留著這段記憶對她沒好處,搞不好還會惹禍上身。”
黎瀝說得沒錯,他的母親有這麼多人保護尚且遭到算計,如果讓戴維斯家的人知道傅恬恬和他有關係,傅恬恬就危險了。
他沒辦法將她一直帶在身邊,他甚至不能在華國久留,在把敵人徹底消滅之前,他根本沒有談戀愛的權力,不然就是害了她。
見他已經冷靜下來,黎瀝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你贏了,你還能重新回來追她,我覺得一個陌生人的身份會比一個提起褲子就消失的渣男形象要好點,如果輸了……”
黎瀝聳了一下肩膀,“去天國的路上也只有好哥們我會陪你。”
最後,沈時卿不得不坐直升機離開,他走的時候,連一點記憶都沒能留下。
傅恬恬在自己的家裡醒來,腦子裡茫茫然一片,只覺得做了一場很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