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那裡天高皇帝遠,從來就沒出過什麼能華山論劍、大戰三百回合的高手。
塞外的武林高手都像《雙旗鎮刀客》,拔刀對砍不是請客吃飯,不是有氧運動,不是在星巴克喝咖啡,不是在部落格上發表心路歷程,不是蹦迪,更不是**,是一個八仙對另一個八仙的暴力革命。
生死決戰從來都是一刀決定,講究的就是乾脆利索。
那時的黃遠平想不了那麼多,只聽見自己的腦袋上“砰”的一聲,剎那間,黃遠平什麼都想開了,醍醐灌頂,大徹大悟。
其他幾個小青年看見常近勇砍翻了黃遠平,又提著滴血的刀向自己奔了過來,嚇得前列腺一陣痙攣,JJ直接縮進了膀胱,兩腿拌蒜,狼突豕奔。
近勇扔了血刀,走過去扶爸爸。
老常嚇傻了,忘記了疼痛,抓著近勇喊“兒子,你快跑吧,你殺人了,你快跑!”
近勇抱住了爸爸的肩膀,異常鎮靜,“爸,我這是正當防衛,沒事的,跑了就說不清了,你放心。”
日期:2007-4-24 8:39:53
歷史重演!
黃遠平沒有死,因為當時他聽到的聲音是“砰”,而不是“咔嚓”,生死一線,少一個字而已。資深八仙都知道拿著砍刀滿街亂竄的往往都是烏合之眾,膽氣不足,只能靠聲勢壓人。據皮衛國說本市發生的命案當中被砍刀砍死的其實不多,他見過有人被砍的像糖醋鯉魚一樣還能打著繃帶打麻將。
跟愛打麻將的糖醋鯉魚不一樣,常近勇那一刀砍在黃遠平的腦袋上,幸虧那把刀是切熟食的,分量不夠,否則黃遠平的腦袋就要變成剁椒魚頭了。一個人顱骨被砍開了,大腦晾出來曬了月亮(那天晚上月亮很亮)居然不死,不知是亡命徒太堅強還是醫學太發達。
從此這個人從江湖上消失了,聽說去了南方給大款親戚開車去了。
人在需要消失或者跑路的時候總是能找到可以投靠的親戚或者朋友,多個朋友多的那條路就是用來跑的。
劉向海當天晚上就得到訊息,當時就急了,他到醫院的時候黃遠平正在手術室裡搶救,宋超和那幾個沒有透過PK的刀客都找不到了。
滿城街上的閒人們都說是常近勇不給小毛孩面子,小毛孩拉他入夥他不去,結果一對兄弟就這樣反目了,大家都說世道變了。
劉向海不信,去找小毛孩,卻怎麼也找不到。
他找到新民,問新民“是誰讓他們去砍近勇的?”
新民神情漠然,“反正我沒讓他們去!”
“那關哥呢?”
“關哥那天怎麼說的你也聽到了”
向海要拉新民去看近勇,新民說“我不去,要去你去!”
向海看著新民,眼睛漸漸露出了兇光,“要是讓我知道是你,他媽的有你沒我!”
新民眯著眼迎上了向海鋒利的眼光,說“隨球便!”,然後就進屋躺床上了。
向海半夜呼了高小飛二十次,把高小飛叫了出來。
小飛看向海這麼瘋狂地呼自己,知道沒好事,以為向海殺人了要跑路。“媽的早晚有這一天,有好事也想不起來老子”,小飛又開始瘋狂地呼我,他讓我也過來做個見證,電話裡他跟我說“錢我準備好了,向海要是要錢就給他,他要說啥咱們都當沒聽見,以後公丨安丨要問起來咱們兩個互相作證就說向海說他爸住院了急著用錢,所以我借了一千給他,記住沒有?對了,你也準備點錢給他”
讓我們沒想到的是近勇出事了,我們都懵了,半天沒說話,小飛蹲在那裡直搖頭。
向海說“你媽的,叫你出來是想辦法,近勇還關在分局呢,你那松頭搖個球啊!”
小飛抬起頭盯著向海,表情複雜,“你們想殺了近勇啊?”
向海揪著小飛脖領子拉了起來,唾沫星子噴到了小飛臉上“誰說的?關哥說了誰也不許再找近勇了!是那兩個碎松自己想耍牛比!”
小飛說“關哥咋想的你真的知道啊?”
向海當場賭咒發誓“媽個比,要真是他讓人砍近勇我就不認他了,大家都別想活了!”
小飛和向海去了分局,滿城分局在一棟三層樓上,小時候從那裡過經常能聽見有人在裡面慘叫。
走到分局門口小飛給我塞了兩百塊,讓我們兩個去找著買兩條紅塔山然後在門口等著。
小飛自己走進了分局,後來小飛說自己進分局撈人無數次,就這一次救的是純好人。他說分局就是個加工變蛋(就是松花蛋)的工廠,其實第一次進分局的都是半個好人半個壞人,出來以後就變成純哈松(壞蛋)了。
當時已經快一點了,黑燈瞎火,商鋪都拉下了卷閘門。向海帶著我繞進了一個小巷,敲開了一家小賣店買了煙。
我們回到分局門口又等了半個小時還沒見小飛出來。向海異常煩躁,幾次要衝進去,我拉不住就罵“你們他媽的想害死近勇啊?”
向海突然老實了,呼地一下蹲在一邊抽菸,火紅的菸頭一明一暗。
燈光下小飛和一個丨警丨察走了出來,我踢了向海一腳,提了煙過去。
那丨警丨察對小飛很客氣,跟小飛握著手,小飛接過煙就遞給了丨警丨察。
丨警丨察說“你看你,弄這個幹啥?”,說著接過了煙,“你放心吧,早點回吧。”
丨警丨察掉頭走進了分局的小樓。
向海摟住小飛的肩膀“咋樣?”
小飛吐了一口氣“你明天去找幾個夜市上擺攤的,讓他們給近勇作證,只要能證明是黃遠平他們先鬧事、先拔刀傷人的近勇就應該沒事了!”
“他們晚上不都在嗎?公丨安丨怎麼不問?”
“操,你說的輕巧,人家不要命了?小毛孩連自己的乾弟弟都下手,誰敢作證?”
向海不說話了,兩眼冒火。
“你明天去找人家那些擺攤的客氣點,提點東西去,要是把人家嚇著了,一亂說近勇可就麻煩了!是正當防衛還是故意傷害就看這些人怎麼說了!”
向海連夜找了一個在夜市附近混的老叉頭,讓他指了跟近勇挨著擺攤的幾個商販的家。
第二天天一亮向海提著菸酒挨家敲門,那幾個商販將信將疑,哪裡敢拿他的東西?只是說近勇一家人都不錯,也不願意看近勇為這個蹲監獄,但是就怕惹麻煩。向海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好露出流氓本色,“常近勇是我兄弟,也是小毛孩的兄弟,你們救了他就不會有麻煩,要是他真蹲監獄了,你們就別想在滿城街混了!”
中午向海拉上小飛和我去看了近勇一家,常歸燕看見向海什麼話也沒說,但一雙怨恨的眼睛讓向海覺得就像吞了一個冒煙的蜂窩煤。
近勇爸爸連嚇帶燙臥床不起,聽說向海來看他,近勇爸爸翻身過去,說“讓他走!”
向海放下了東西,走到院子裡,馬武正好進來了,對向海怒目而視。
向海對歸燕說“燕子,這不是關哥的意思,關哥那天說了誰都不許再找近勇了。”
燕子不說話,也不看向海,把頭扭開了。
馬武在旁邊冷笑。
馬武的冷笑惹怒了向海,他一把抓住馬武的前襟“你笑個球!我說了,不是關哥的意思。”
馬武猛地一個絆子放翻了向海,一腳蹬在向海臉上,破口大罵“你他媽把誰都當傻比!他們都是小毛孩的兄弟,那天是小毛孩帶他們過來喝酒的!你媽個比,你們都是老大,你們牛比,你們牛比別惹我兄弟!你的功夫誰教的?小毛孩當年進去了是誰求高衙內把他撈出來的?你們都是啥**玩意?惹急了老子,把你們這些雜碎一個一個剁碎了包餃子!”
向海爬起來衝進近勇家的廚房提了一把菜刀出來了,把我們嚇得半死,我和小飛撲上去抱住向海。
歸燕推著馬武讓他跑,“武子哥,你快跑,他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