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海說“球！是你看上人家了吧？乾脆你去算了。”

“操，是不是美人計呀？要不我替向海去試試？”小飛已經有點神往了。

我說“還是小心點，等放學了我們一起去看看，說不定人家等著收拾你呢。”

那天我們三個一起前去赴約。

那是向海第一次和女孩約會，當時他的書包裡塞著一塊磚頭。

文化宮的小花園中間矗立著一座假山，與南方的假山不同，這座假山的主體材料不是太湖石，而是蓋樓的時候用來打地基的毛石。這些青色的毛石稜角分明，張牙舞爪，在灰色水泥的撮合下它們**在一起，形成了一座印象派的雕塑。

有一次我們幾個晚上看完電影走進這個小花園抽菸，看到夜幕下假山黑黝黝的輪廓，我當時心頭不禁一凜：那些參差不齊、張牙舞爪的石頭高高聳立、直刺天空，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站在它腳下抽菸的小孩，彷彿是一座紀念某種邪惡成就的里程碑。

猙獰的假山下面是兩個美麗的姑娘，遠遠望去很不協調，好象一個露出馬腳的陰謀。

其中一個姑娘就是中午帶話給向海的神氣女孩，另外一個女孩我們當時都沒有找到合適的詞形容，後來小飛看了《天龍八部》，決定叫她“神仙姐姐”。

神仙姐姐我們見過，是我們學校高中的一個女生，頂級美女和頂級八仙一樣，都有極高的知名度。

向海說一聲“我來了！”，就像男主角一樣出場了。

神仙姐姐看到我們出現，好象有點害羞，默不做聲，好奇地觀察著我們。

那個神氣的姑娘走過來很大方地伸出手來和我們握手，“你們好。我叫張紅麗，這是王彤，我們是高一二班的。”

這是向海第一次和女孩握手，不由得也靦腆起來，“你好，你好，找我啥事？”

“找你幫個忙，行不行？”

“幫啥忙？”

“你先說幫不幫吧？”女孩子頑皮地笑了。

“能幫我就幫”這是向海第一次被一個女孩請求幫忙，所以根本想不到拒絕。

“聽說是你用磚頭把老驢開了？”

“對，不過磚頭是老驢的”

“哈哈，你還挺有意思的嘛”

“我說的是實話，老驢本來要拿那塊磚頭開我的，不過讓我搶了過來”向海那天非常認真，好象是在法庭上為自己辯護。

“是嗎？你這麼厲害啊？”女孩的眼裡綻放出敬佩的神采。

“老驢那松太肉了，開他不算個啥”

“聽說小毛孩是你乾哥？”那時侯學校風傳小毛孩是劉向海的乾哥哥。

“不是”

“那你能叫來小毛孩嗎？”

“叫他幹啥？”

“我是說你要是有事能叫他來幫忙嗎？”

“你想幹啥直說吧”小飛搶過了話頭，小飛已經猜到這個女孩想幹什麼了。

“唉，是這樣。有個棉紡廠的壞松看上王彤了，三天兩頭過來，要跟王彤找物件。那個壞松名氣很大，大家都說只有小毛孩能鎮住他”

“那你啥意思？”

“我們想請小毛孩幫個忙，可是又不認識他，所以想請你給說說”

“你們高一一班的常近勇就是小毛孩的乾弟弟啊，你們怎麼不去找他？”向海心直口快。

小飛立刻瞪了他一眼，近勇交代過他和小毛孩的關係在學校跟誰都別說。

“是嗎？我們怎麼不知道？就是那個愛練武術的常近勇嗎？”

“這樣吧，我們幫你問問小毛孩，看他能不能給幫幫忙。不過我們也不敢保證，他這個人神出鬼沒的，經常半個月都見不到人”小飛覺得如此美女竟然遭到惡霸調戲，不禁胸中升起一股豪氣。

“好，好，幫我們好好說說，我們實在是沒辦法了。謝謝了啊”

“那我們今天就去找他，你等我們回話吧”向海拉起小飛和我就要走。

“那個壞松叫什麼？”小飛回頭問。

“王凱軍”

日期：2007-1-26 09:24:47

哈松就是壞蛋。^_^

晚飯的時候我們見到了常近勇和小毛孩。

小飛很興奮地講述了今天的奇遇，特別大肆渲染了那個叫王彤的女孩如何傾國傾城。

小毛孩笑了，“小飛的哈喇子都掉下來了，你們誰給找塊抹布擦擦，哈哈”

大家鬨笑。

“孫子騙你們！關哥你不信自己去看看，就是好看嘛！”

“那個丫頭我認識，的確漂亮。不過那個叫王凱軍的好象沒聽說過”近勇說。

“棉廠黃狗幫聽說過吧？”

“聽說過，最近好象很有名，不過名聲不好，說他們糟蹋女人”

“王凱軍就是黃狗幫的老二”

黃狗幫是盤踞在棉紡廠的一個新崛起的幫派，老大是個叫大狗狗的八仙。大狗狗大概二十七八歲，身材高大，有名的兇惡和好色。黃狗幫的主要成員是一幫十幾歲的男孩子，主要是棉紡廠的子弟。這幫孩子統一穿著肥大的草綠軍褲，成群結隊，在街頭呼嘯而過。人們都叫他們黃狗幫。黃狗幫在大狗狗的領導下整天聚在一起看黃色錄象、喝酒，四處晃盪，見財劫財，遇色劫色。棉廠的工人以年輕女工為主，下夜班的很多女工都深受其害。

不過很長時間根本沒人報案。

後來黃狗幫的兩個十三、四歲的小叉頭撈過了界，晚上跑到發酵廠截道，那天他們遇到一位勇敢而健壯的青年女工下夜班，兩個小叉頭不自量力，竟然想以小搏大，結果被青年女工打的落荒而逃。女工報了案，兩個小叉頭很快落網。公丨安丨一審，結果令很多老丨警丨察都震驚：兩個小叉頭竟然參與了多次**和搶劫，還供出來了一大串同夥。

黃狗幫很快覆滅，大狗狗被拉到西乾渠下吃了一槍。

這個案子當時很轟動，法制報還寫了專訪。那個記者文筆幽默，當時他描寫的有關青年女工勇鬥小叉頭的情節被廣為流傳“（兩個小叉頭）終因年小體弱，力不從心，敗下陣來。”

這是後話。

王凱軍以前也是有名的不怕死，嚴打的時候因為鬥毆入獄。那年他剛出獄，就被大狗狗拉著入了夥。

聽到黃狗幫三個字，我們終於明白為什麼那兩個女孩一定要找小毛孩。

有一種惡人，如果你不敢殺他，你就治不住他，所以我們的社會直到今天仍然無法廢除死刑。

大家都說小毛孩殺過人，雖然無法證實，但是他至少捅過尕拐拐一刀。

而尕拐拐的名氣遠遠超過大狗狗，所以大家都說小毛孩一定能鎮住黃狗幫的王凱軍。

但是小毛孩和黃狗幫無怨無仇，難道就因為美女的一句話就讓小毛孩去殺人嗎？

小飛有點心裡沒底了，“關哥，那你看管不管？”

“你們說呢？”小毛孩的臉上還是掛著笑容，小毛孩是我見過的唯一始終和顏悅色地和兄弟說話的八仙，即使說到邪惡、危險的黃狗幫的時候仍然是這樣。

大家一陣沉默。

“管”近勇說“那丫頭好歹也是我同學，既然我知道了就不能不管”

“對，我也看不慣這幫壞松，整天欺負丫頭能有什麼本事？有本事就惹厲害的！”向海也隨聲附和，——到十六歲初中即將畢業時候，劉向海的人生觀和價值觀已經完全發育成了一個古典流氓。

“哈，兄弟們都說管了，我還能說啥？只有拼了老命了。明天你們去告訴那兩個丫頭，讓她們跟王凱軍說我關四海認下她們兩個乾妹妹了，王凱軍要是不服，讓他說個地方我去會他”

第二天早上當張紅麗聽到小飛和向海說小毛孩答應幫忙，還說認她們做乾妹妹，頓時雙眼放光，晃的向海不敢正眼看她。

王凱軍果然不服，說早就聽說小毛孩的大名，願意會會這位威震鐵東的滿城八仙。

地點就在西夏公園後門，時間是星期天下午四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