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這都多久不見了,能不能好好坐下來聊聊天。”桐玉勸道,然後又衝著墨生說道,“還有你,知道你出不去,所以今日特地來府上拜訪,之前不是說好了還欠一頓酒嘛。”
“今天我做東,既然爺爺都放你們進來了,那我也不能招待不周呀,可說好不醉不歸呀。”墨生衝二人拱了拱手。
“好!”桐玉也向她拱了拱手,“那你在哪招待我們呢,早聽你說過許府有一處竹園是風雅之地,帶我們逛逛?”
憐竹園,那日沈君嵐走後,許墨生就再也沒踏入那園子半步,那裡彷彿成了自己的忌諱,“不去那裡,夜裡太冷了”,她推脫掉。
爺爺奶奶還要在膳廳用晚膳,是去不了,“要不去琴樓吧……”她想著,然後又自己否定了自己,“也不好……”那裡也到處都是沈君嵐的影子。
“哪那麼麻煩,就在這吧,到底吃還是不吃,不吃我回去了。”沈君逸有些不耐煩。
桐玉似乎也看出了許墨生的為難,畢竟是姑娘家,肯定是多有不便,“那就在這吧,你這書房不錯,到感覺大家都還在書院。”
“恩,你們先坐,我讓下人傳菜過來。”墨生喚瑩兒去傳菜,幾人就在書房簡單擺起了一桌酒菜。
互敬了一輪酒,“雖然一直知道你是女子,但看你這樣打扮還真挺彆扭的。”桐玉說的含蓄,在他心裡許墨生更像是一個小兄弟。
“看看就習慣了”,墨生放下筷子說道,“我可再也不想裝男兒了,日後還要這身裝扮跟你們去趕考呢,二位兄臺到時可不要嫌棄我這個姑娘。”
“你是定了要考樂科了麼?剛有聽許前輩說起。”桐玉問道。
“恩,定了,繼續學琴,謀個出路。”墨生回道。
桐玉開心的笑了笑,“習得文武藝,貨與帝王家,其實未必不是條正途,我們當時讀書入院,不也是為了有朝一日能施展才華,自立門戶嗎?對吧沈兄。”他看向一旁的沈君逸,意思他也安慰幾句。
“我可沒你那抱負,我家世代行商坐賈,無人做官,商人位低,一家人指著我光宗耀祖,我詩書不行,就會點功夫,能謀個一官半職就心滿意足了。”君逸說完,將一杯酒一飲而盡。
“你慢點喝”,墨生勸道,“你以後可還要當將軍呢。”
君逸聞言笑了笑,“將軍……說笑罷了,眼看今年就要離開輞山了。”他心裡也有幾分惆悵,雖然在輞山待得時日不長,但這裡有他姐,也有他心愛的姑娘,多少還是有幾分不捨,入了太學再入朝為官的話,恐怕此生與這裡就再無交集了。
“是呀,年底科考,從輞山到白景城路上需要兩個月,提前一個月到那裡備考的話,那一入秋就要出發了,看來今年是不能在家過中秋了。”桐玉籌劃著,算起來他們留在輞山的時日也不多了。
墨生聽他說完感慨道,“時間過的真快,對於我來說,趕考前還有一劫”,她拿起酒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花魁滿夜……”她默默唸道。
桐玉看著她,墨生和詠兒的關係他多少也能看出一二,春澤樓的花魁滿夜也算是輞山一盛景,在這城裡即使沒親眼去瞧見過但也總能聽人說起那一擲千金的風流韻事。
“她今年十六是麼?”沈君逸看著墨生問道。
墨生無奈的閉上眼點了點頭,君逸將眉頭緊鎖給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下。“得想個法子救她出來”,他說道。
“花魁滿夜,名流權貴的角鬥場,你們行動前要三思,那兒可不是武力和金錢就能解決的。”桐玉瞭解沈君逸的性子,他若是喜歡詠兒肯定是做好了要去搶人的準備。“況且要科考了,不能再出什麼亂子了。”他勸道。
又是一個無解的話題,“喝酒,喝酒。”沈逸又舉起了酒杯,三人推杯換盞,喝到月上微醺。
藉著酒勁,三人的話越來越多,沈君逸起身,拍著墨生的肩,“你說,你有什麼好的,詠兒,我姐,為了你……”他沒說完又喝了一口酒。
“桐玉你把耳朵堵住!我有話要問她。”他指向對面的桐玉。
“又來了,有什麼是我聽不得的。”桐玉不服。
“你是君子!非禮勿聽!”君逸回擊他。
“好好,你們說吧,我去院中賞月還不行,來回不還是那些事。”桐玉給自己斟滿了酒,起身出了書房,這幾人的關係他心裡有數,只是君逸顧及沈先生,他也理解。
“許墨生,我問你,你是不是對詠兒變心了!”他低頭盯著那人。
“我沒有!”她回的肯定,她已經回絕了先生,就是為了給自己和詠兒一個交代。
“那我姐呢?”他接著問道。
“我們沒什麼!我已經跟先生說明白了……”她說著心裡難受,沈君嵐在雪中那紅著的雙眼成了她最不敢翻看的畫面。
“那你都跟她說了什麼”,君逸目光兇狠,“我不過走了半個多月,回來時她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又開始不理人,十指纏了紗布,不給人看,她是要把那琴彈爛呀……”他不忍再往下說,他不懂樂器,但他知道姐姐一定是傷心極了又無處訴說才彈到手指破裂。
墨生聽他那樣說,從凳子上癱坐在地上,閉上眼,淚水不住的往下流,她能想象到沈君嵐在寒冬臘月裡一遍一遍去撥弄那冰冷琴絃的場景,她們指尖都有繭,將繭彈破,先生的心裡有多苦。
她將杯中酒飲盡,又將那酒杯狠狠摔在地上,“對不起,對不起……”微醉的她搖著頭口中默默的說道,這聲道歉說給沈君逸也說給沈君嵐更是說給詠兒。
她起身衝出書房,向外面跑去,“你幹嘛去?”在門外的桐玉喊住她。
“去書院!”許墨生頭也不回的消失在夜色中,留桐玉和沈君逸在書房。
“那我們呢?”他滿臉疑惑的看著隨她出來的君逸。
“走!難道還要在這過夜?”他也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桐玉跟在他身後,又是不歡而散。
許墨生牽了馬,藉著那酒勁,她不管不顧衝出了許府,一路快馬,奔向水西,趁著夜色溜進了書院,徑直去了沈君嵐的院落。
她叩了叩門,“誰?”裡面傳出熟悉的聲音,許墨生不說話,又叩了叩門,等了一下那門終於是開了。
夜色下,二人相視而立。
剛剛披著外衣起身的沈君嵐回過神,她下意識要關門,墨生一個健步擠進門內,將門關上。
她滿臉通紅渾身酒氣的望著沈君嵐,似乎還帶著些憤怒,她一把拉過沈君嵐的手,果然,那幾個指尖依舊貼著止血帶。
許墨生的呼吸變得深沉,她眉頭緊鎖。沈君嵐見狀將那隻手抽回,背在身後,她沒想到這人這時會來,她不知道她為何來,也不知道是如何來的,但她沒想要再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