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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姐姐嘆氣,“我是不是做錯了。”君逸問道。
沈君嵐起身,走到墨生平日上課時的那個席位,低頭望著那琴案,悠悠的說道,“知道了也好,讓她來做這個了斷吧。”
她曾不止一次的對自己說,就這樣放棄吧,尤其是她見過詠兒之後,她聽墨生親口說她們在一起之後,她都曾暗暗的下過決心,“我常常告誡自己不要再淪陷下去了,可早上起來就沒了昨夜那要了斷的決心。”
如今弟弟幫自己說了也好,一開始那人便是自己心中最隱秘的秘密,她怕她知道,又怕她不知道,又怕她知道了裝作不知道。
“姐你放心,我會讓她給你個答覆的。”君逸望著她安慰道。
沈君嵐笑了笑,要什麼答覆呢?她心裡那麼多的疑問,那人要答覆哪個呢。
“姐你是從何時喜歡上她的呢?是像我一樣第一次見到詠兒那樣麼?”君逸其實終究是不明白她姐的。
“不知道”,沈君嵐乾脆的回答。這個問題她想過無數次了,或許是墨生送她來書院那一刻,或許是祠堂裡罰跪那一刻,又或許是更早,早到她們一起在許府月下對琴的每一夜。
沈君逸不再說話,他看著站在眼前的姐姐,好像又回到很久以前,她無慾無求,冷言冷語,誰也不願意理會,誰的關心也不要,她又用那層鎧甲將自己包裹起來了。
墨生坐在憐竹園裡,聽著晚風拂過竹子時蕭蕭瑟瑟的聲音,心裡有著說不出的難過,但又無人可說,這事只有她自己來承受。
那種難過或許是,當你好不容易遇上一個特別的人,卻突然有一日明白永遠不可能會同她在一起,或早或遲都不得不放棄。如果她真的愛上了先生,而自己又不知,那日後她們如何做師徒,如何做朋友。
那種喜歡她是知道的,哪怕再多看幾眼,都還是會想去擁有她,“只能讓它變得悄無聲息,就像你一直以來的姿態。”她在月下自言自語道。
人生的出場順序太重要了,墨生自知自己不懂得拒絕,不懂得如何去面對同性之間的愛慕,不懂得主動去表達感情,如果先生早在詠兒之前開了口,或許又是另一番光景吧。但事已至此,她怎能辜負詠兒呢,她不會,如果那樣她哪裡值得他人愛她。
“這個熊孩子!”豐三娘當晚就從賓客那裡聽到了墨生被逐出書院的訊息,此時正在詠兒的廂房裡發脾氣。“你說說她,怎麼就能讓別人知道呢?跟他爹一樣,平時出門都不帶腦子麼?”她不知道事情的緣由,但讓人拆穿身份這件事在她看來是太低階的錯誤了。
“三娘,你別生氣了,墨生一定有她的苦衷。”詠兒安慰道,她心裡何嘗不牽掛那人,何嘗不想趕緊去問個明白,但她相信無論發生了什麼,墨生一定是逼不得已。
“你別替她說話,她下次來我一定要好好罵她!”說到這三娘停了一下,“唉,恐怕這一時半會也罵不到了,這一鬧許遠之不得把她鎖上幾年。”
詠兒聽了將眉頭緊鎖,是呀,這下她何時才能再見到墨生呢?如何才能聽她說說事情的原委呢?
三娘看詠兒不說話了,拉著她的手說道,“傻姑娘,我們也別瞎操心了,她離開了那書院也好,事情過去了,讓她帶你走,我做主。”
詠兒低頭不語,如果事情都如三娘說的那麼容易,這世上哪來的那麼多傷心人。
作者有話要說:
我是不是一個特別勤奮的寶寶,更到飛起來
第46章 致 歉
事情過去了有幾日,許墨生一直把自己關在房裡,沒人理她,她也不想見任何人。
但這日一早,許遠之便派人來傳她去書房。爺爺終於要見自己了,她心裡鬆了一口氣,就像犯了錯的孩子,明知早晚大人都要說教,倒不如來的痛快點。
“爺爺……”墨生低著頭進了書房,許遠之已經坐在案前等她。
“這兩天可有想通?”許遠之問道。
短短几日許墨生哪裡能想通什麼,她心裡亂如麻。“沒,沒想通什麼……”她不敢抬頭如實回答道。
“唉,”許遠之嘆了口氣,眼前這人還是太年輕了,習藝上悟性有佳,仍需有人提點,但到了人情世故上就半分也不通達了。“在府上想不清,就換個地方想。”
墨生抬頭望向許遠之,眼裡寫滿了疑問。
“回書院,去蘇兄門前跪著想。”許遠之命令著。
墨生皺了下眉頭,“可是,可是,蘇先生未必見我……”被逐出書院的情形還歷歷在目,她不知用了多少勇氣才體面的從那裡出來,現在讓她回去,墨生覺得自己拉不下這個臉。
“那你就跪到他肯見你。”許遠之說的不容反駁。
墨生低下頭,抿著唇搖了搖頭,她哪裡有臉回去,面對蘇公,面對同窗,面對朋友,面對沈先生……
“覺得丟人?”許遠之問道。
墨生不說話。
“你當時這麼做時就沒有想到自己的顏面麼?現在覺得面子掛不住又有何用?”許遠之訓斥道。
墨生依舊不說話,淚水再眼中打轉。
許遠之見她這副樣子,看來有些道理還得自己講給她聽。“我何嘗不覺得丟了顏面,但爺爺更心疼你的名聲,我也想過這事就讓它無聲無息的過去。”他停頓了一下,經過了這幾日,許遠之心中已經有了主意。“但丟了面子何止我們許家人,你有沒有想過蘇先生,作為輞山赫赫有名的鴻儒,他名聲的包袱不比你重?包庇你身份入學,他人會怎麼想,治院無方?”
墨生眉頭緊鎖,淚水掉了下來,爺爺這樣一說她心裡更覺得虧欠。
許遠之繼續道,“別哭了,作為學生蘇先生這個面子你得給他補回來,這是禮數!你自己的名聲要靠你自己掙回來。”
“那我……”墨生哽咽著。
“你,剩下的看你造化吧。”許遠之嘆了口氣。“對了,你離院時書院可有將你的學籍文書交還與你?”
墨生搖了搖頭,那日她走得匆忙,誰也沒見。
“收拾收拾去吧,以後的路還得你自己走……”許遠之揮了揮手讓她照做就是。
許墨生雖然心裡不太願意再回去,但爺爺說的話她是聽得進去的,自己犯的錯還得自己去補救。她回屋換了男裝,牽了馬,一路都在給自己打氣,“女兒身沒錯,錯的是自己身份給別人增添了麻煩,除了蘇公和沈先生,自己誰都不虧欠。要讓別人瞧得起,自己首先要瞧得起自己。”
她苦口婆心的跟看院的書童解釋了來意,勉強被帶了去,“如果蘇公不見,你得馬上離開。”書童為難的叮囑她。
來了蘇公的院落,許墨生沒有入堂,將長衫提起,除去髮帶,發落腰間跪在了屋外。書童進門通報,蘇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