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臉色過度蒼白的站在他面前。
“報告單出來了?”他無聲地用口型問。
母親沉重地點點頭。
他攤開自己的掌,這是他和母親約好的暗號,報告的結果,先讓他知道,再讓他自己考慮告不告訴其他人。
母親無聲的在他的掌上,劃上一橫,停頓了一下,在橫的下面,又劃上了一橫。
是個“二”字,清清晰晰、不容錯辨的“二”字。
他愣住了,掌心被第二橫劃過的位置,灼灼發燙、發痛。
不知過了多久,晨光下,病床裡的賀毅側過臉來,呆呆地望著沉睡的予問,在母親退離病房,把空間留給他們後,他緩慢地挪動身,想靠近他。
他每動一下,腿部都傳來劇痛,疼得一直髮顫,疼得連呼吸都在顫抖,但是,他還是不放棄,小心翼翼,靠近她,與她臉對著臉,不過三公分,讓自己能聞到她的味道。
他吸了好幾口氣,把她的氣息,牢牢地刻在記憶裡。
幾分鐘後。
他又動了動,唇想吻向她的額。
正在這時,予問睜開了眼,她鎮定自若,退開了幾尺,與他保持安全的距離。
“我去拿報告單!”看了一下手錶,剛好八點,來不及洗臉,她匆忙就準備起身。
“不用了,媽去拿過來了。”賀毅平靜道。
母親和主治醫生很熟,因此,能早半個小時知道結果。
“怎樣?報告結果怎樣?”予問的心跳,很快很快。
“我很好命,一度,良性腫瘤!”他笑著宣佈。
結局章
住了十來天,醫生終於宣佈可以出院了。
予問忙前忙後,替他去結賬,替他去藥房拿藥。
病床上的賀毅,依然覺得疼,他蜷伏著伸手,在床頭櫃上面,摸索到了止痛藥,吞下,然後靠回床上喘息,額頭都是冷汗。
予問回來的時候,剛巧看見這一幕,怔了一下。
“你常常這樣痛?”她皺著眉頭問。
聽說這種病,患者常常會有疼痛感,但是,她沒想到發作起來的時候,會痛成這樣。
他睜開眼睛,見到她,笑了笑,“偶爾吧。”
聽到這個答案,予問微微鬆了一口氣。
“予問,明天是七夕,有想過怎麼過嗎?”他佯裝精神很不錯。
予問容色平靜,“沒想過。”
“要不,一起過吧!”他順勢提出。
“”不了,新公司剛成立,我很忙。予問淡然拒絕。
賀毅從她平靜的面容已經可以猜出,她陪他,只能到這裡了,醫院一出,她的承諾也結束了,大家各奔東西。
“就算分手,我們也還可以做朋友,是不是?”他小心翼翼的問。
他想見到她,時刻、常常,無論是夫妻的身份,還是朋友的名義。
但是。
“阿毅,接著的日子,我會很忙。”她婉轉地拒絕。
“再忙偶爾出來喝杯咖啡也可以吧?!”他輕鬆笑道,只是,在唇角上揚的同時,他的呼吸也是屏息著,屏到肺部一陣窒痛。
“再說吧。”她淡聲。
賀毅的心,往下沉,因為,誰都看得出來,她只是敷衍他而已。
分手以後,還是朋友,其實在很多時候,只是個神話。
“對了,七夕情人節,我有份禮物送給你。”他忽然道。
“不用了!”予問馬上警覺。
她的性格一就一,二就是二,既然決定了分手,她不會再和他曖昧不清。
“不,你肯定喜歡的。”賀毅的神色澀然。
予問看向他,不懂。
賀毅掙扎著,匍向床頭櫃,拉開抽屜,取出裡面一個黃色的檔案袋,“予問,送給你。”
看見那個黃色檔案袋,予問隱隱猜到了裡面是什麼。
抽出檔案,果然是已經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書。
“我怕自己臨時又會後悔,所以先簽好給你,就不會賴了!週一你帶著這東西去民政局,到時候我保證會出現。”他儘量說得很輕鬆,很無所謂。
前幾天,她有意無意提了一句,希望出院後,他們離婚的事情能辦一辦,但是,她沒想到,這一次,賀毅會這麼痛快。
她的心情很複雜,沒有想象中的愉快,也沒有任何傷懷。
他們故事的這個結局,早就註定。
“如果你不要的話,我現在就撕了它!”他笑嘻嘻的,作態想去搶回檔案。
其實,有那麼一瞬間,他真的有點後悔。
明明不是那麼偉大的人,幹嗎要裝得那麼虛偽?!
他真的伸手想搶回來,但是,予問緊拽著那幾頁紙不放,“謝謝。”她拍開他的手,淡聲道謝。
“不客氣。”賀毅鬆了手,笑容苦澀。
“你給我一千萬?”予問望著附在檔案上的那張現金支票,一陣愣怔。
“那是四套房子的一半市值,你曾說的沒錯,那些房子都是我們曾經共同努力的資產,你應得另一半!”說到這裡,他的神色變得難得的嚴肅,“予問,無論你信不信,我沒有想過資產轉移,從來沒有過這個念頭,你相信我——”他對她曾指責過的話,耿耿於懷。
“我信你!”她打斷他。
再次聽到這三個字,他的眉眼全都舒開了。
離婚協議書裡,已再也沒有能引起他們夫妻爭辯不下的一條——關於兒女的撫養權。
無子女糾紛一行字,讓予問的眸一暗,揪起的傷痛難平。
緊接著,財產分配其中一行,讓她愣了。
“問毅還有一半股份怎麼寫我?”問毅的股份,她已經低價拋售,現在,上面寫的那一半股份,怎麼可能寫回她的名字?是不是哪裡搞錯了?!
“你沒有看錯,問毅另一半股份的登記人,依然是你。”在從第三者手中過渡股份的時候,他直接就註冊成她的名字。
“我不需——”她態度堅決。
但是。
“予問,問毅就像是我們另一個孩子,瑞瑞已經沒有了,難道你忍心再拋掉我們另一個孩子?”他的態度更堅定。
他希望,與她存在著最後一份共同的聯絡,起碼......離婚以後,他不想如她所願,撇得乾乾淨淨,從此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
“你不用煩惱,就把問毅當成你這麼多年青春的賠償費吧!你不用顧問毅的,我會打點好,每個季度你來一次公司,我們坐下一邊喝咖啡一邊看報表,然後我把該給你的分紅清一清就可以了。”三個月見一次,是他的最低限度,這也是他唯一能想到,再見到她的辦法。
“賀毅——”她還是出聲想反對。
“不接受這條的話,我們永遠離不成婚嘍!”他聳聳肩膀,一副很無所謂的樣子。
他狠!認識超過十年,他終於贏了一回,贏得她啞口無言,根本沒有退路。予問閉了閉眼,乾淨利落的簽了字,然後把離婚協議書收了起來。
就這樣,結束了。
賀毅把臉別向窗戶的位置,唇角依然是微微含笑。
“離婚後,會和杜曉雯結婚嗎?”她也意外,自己能問出這麼平心靜氣的話。
他轉過臉,看向她。
她的眼神裡,只是想知道,他發現不了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