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笑出了聲。
他這話聽起來像是玩笑,實則點得非常到位。能到《兩淮》劇組的,都不是什麼凡人,藝術造詣一個賽一個的高,更不用靠緋聞的方式炒熱度。如果真因為個人問題影響了劇組的口碑,那後果就一個,就是被請出去。
在座的每一位,誰眼裡都不揉沙子。
他這話雖點得嚴厲,嶽詩雙卻也心存感激——她也不想被捆綁出什麼事兒來,給自己招黑。
萬松雪被幾位前輩說得有些尷尬,想來也確實是自己一瞧美人,不知怎的就失了言,於是趕緊轉移話題化解:“早聽聞謝總對手底下人的作風管得很嚴,吃飯喝茶,的確很符合他的風格。當今這圈裡,也就他會這麼做事兒了。”
“哈哈,他怪的地兒多著呢。”謝揚是個神秘人物,往往越是行事神秘的人,越能引起他人的窺私慾。一八卦起他,高宏文也打開了話匣子:“他覺得喝酒誤事、喝酒亂事,老早就跟我下了死命令,劇組所有活動,一滴酒不能沾。要是違反,直接撤資。”說到這,高宏文偏頭看了看編劇,伸手在他肩膀上一拍,特意捧著他說了一句:“不過咱們金牌編劇手底下的本子,也不怕找不到下家。可是像他這種不問細節只管埋頭給錢的可是不多。”
這話雖捧的意味嚴重,編劇卻也當之無愧,於是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正因為埋頭給錢,才得要求得嚴苛點。但是我聽說這個以茶代酒可不健康,會導致消化不良。”製片主任敲了敲桌子:“我哪天要是犯了胃病了,我就找他。”
“不是說被闢謠了麼?你個堂堂製片主任還用得著碰這個瓷兒?”高宏文端起茶杯,跟他碰了一個:“不過這小子今兒居然能賞臉來開咱這會,真是太陽從北邊出來了倆。我印象裡這幾年從來沒見他參與過劇組會議。”
“誰說不是呢。除了上次他破天荒上了一次開機儀式,好像就沒見他參與了。”製片主任跟高宏文對視一眼,倆人不約而同地望向了嶽詩雙。
嶽詩雙一怔,立刻想到,上次的開機儀式,她也碰巧在場……
應該只是巧合吧。
她知道此時解釋只會更讓人浮想聯翩,於是沒有答話,將茶杯朝著他倆一舉,淺淺抿了一口。
高宏文垂眸一笑,對她這無可厚非又不卑不亢的反應很是滿意,也跟著喝了一口茶。
沒有觥籌交錯的飯局吃得格外舒心。所有人的談話都保持在自己的素質水平以內,沒有一人失態、失言。細嚼慢嚥過後,幾人紛紛站起身離席,往會議廳走去。
嶽詩雙坐在離門最近的位置,卻等大家都走後,最後一個才出去。
出了包間,幾位大人物的話題不約而同便從閒聊轉移到了拍攝上。不得不說,這幾位可以代表電影圈巔峰水平的大佬的談話就是專業,只是聽他們淺嘗輒止,嶽詩雙也跟在後頭學了不少的東西。
到宴會廳這一層後,她最後一個下電梯,慢慢悠悠地剛走到拐角,便聽身後一個很熟悉的聲音喚她的名字。
“嶽詩雙。”
那聲音熟悉又低沉,帶著悅耳的磁性與恰到好處的沙啞。嶽詩雙住了腳步,回頭一瞧,正看到昏暗的燈光下,謝揚一身深色西裝筆挺,長腿交疊,大步朝她走了過來。
嶽詩雙本以為經過那麼多世界的接觸,當她真看到他本尊時,肯定是熟悉又尷尬的。
但這次猝不及防的接觸卻與她設想的大相徑庭。不知是她的錯覺,還是到了現實的世界,她自己心防豎得很高,她只覺得面前這位謝總陌生得很,並且得小心應付才是。
謝揚本人面無表情地走到她面前,明明現下是炎炎夏日,可他卻似帶著一身冰霜,就彷彿剛才那一聲“嶽詩雙”不是他喚的一樣。饒是他著實出眾的樣貌與身材,確實會令萬千少女心頭春情盪漾,可偏生他眉梢眼角籠著一抹難以接近的冷清與疏離,讓人捉摸不透,又不敢靠近。
他所到之處,甚至有鋒利的氣場如影隨形,稍不留神便會傷人。
嶽詩雙輕挑唇角,微微低頭:“謝總。”
他喉間發出了很小的一聲“嗯”,許久後,才又發問:“吃得好麼?”
嶽詩雙與他只有一面之緣,這還是頭一次跟他講話。然而這樣一位神秘人物,居然會問她“吃得好麼”這麼平易近人且自來熟的問題?
她輕抬眉角,眼底閃過一絲訝異,隨即點點頭:“很好,多謝您款待。”
面對她同樣的疏離,謝揚默了一默。
嶽詩雙總覺得他還想說些什麼,可半天他都沒有再開口。最終,她主動提出:“那麼,我先去會議室了。”
依舊是低低的一聲“嗯”,謝揚目送她穿著黑色的修身連衣裙,身形款款地離開,微卷的髮梢彈性十足地擺動著——依舊是這樣美豔動人。
只是她的態度……
他站在原地,眸色漸深:這樣的重逢,很是出乎他的意料。在看到他的一瞬間,她臉上甚至連一抹吃驚都沒有。
似乎見到他本人這件事,在她心底激不起任何一絲漣漪。
他沉了口氣:嶽詩雙,誠如你所說,再給你兩個謝總,你怕就要吐了,是麼?
第94章 他都記得
會議室裡, 長方形的長桌兩端,正座上是今天的主角謝揚, 在他的正對面, 坐著嶽詩雙跟萬松雪。地位決定座次, 一裡一外, 是兩極。
長桌兩旁是劇組真正的核心人物們。製片主任進行了短短的動員講話之後,編劇與導演依次為大家講述劇本精髓,以及在開拍以前的一段時間所有人需要準備的工作。
嶽詩雙從出道以來就有記筆記的好習慣。包括每一部戲前導演為了幫助大家入戲給出的捷徑、拍攝過程中前輩們的建議, 以及隨時隨地會受到的啟發。她曾在第二個世界同樣穿越成一位明星。雖然系統說過, 她在那個世界生活的幾十歲月, 並不是真實的一世, 只不過是很多清晰的記憶點連線在一起模擬而成的, 但經過幾部戲的錘鍊, 她也收穫了不少。無論是如何讀懂劇本的精髓還是如何快速進入人物,她都有的新的見解。
於是她從包裡拿出一個小黑皮本子, 在導演高宏文的指點下, 靈感如泉湧一般, 在紙上勾勾畫畫, 立刻就進入了狀態。
一旁的萬松雪時不時以眼角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