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像是在跟我陳述一個陌生人的過往趣事。

你知道嗎

他說。 我當時真他媽以為復讀是件很容易的事啊

沒想到後來進了學校，整天對著一群只埋頭看書從來不多說一句話多理一件事的復讀生。

那日子，真跟他媽的蹲監獄沒什麼區別啊。

他絮絮叨叨地說著復讀的生活。

每天早上六點半起床背英語。中午打半個小時的籃球就得趕回去寫作業。下午吃了飯得去爸媽找好的老師那裡補習到晚自習上課前五分鐘。週一週三是英語。週二週四是數學。週五是語文。週六一整晚是化學。週日一整晚是物理。

他爸重新給他買了一個手機，是諾基亞最便宜的那種。總是告訴他這次高考不會再幫他了，考到哪兒算哪兒。就是上個技校他也認了。

當時真的挺不是滋味兒的啊。 他舉著酒杯眼睛紅紅地看著我。

明明我也在認真地學啊。他們卻一直覺得我只配去上技校。

我不甘心啊。

聽著他略微沙啞的嗓音。

我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其實，我他媽後來一直很恨你

他兀自丟擲一句。

為什麼

我手撐著頭，平靜地問。

無所謂了

他端起酒杯碰了碰我的杯子，看了看杯中的酒仰頭喝盡。

我聽著他斷斷續續地說著那過去的一年。

很少聽見他一口氣說這麼多話。

他說第二次高考時他莫名其妙地比第一次還要緊張，總是害怕考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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