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鎮北王把又把夭夭推到白裕身邊,他道:“父親老了,殺不動了,帶上我咱們三個都走不了,裕兒,帶上夭夭快走。”
說完,反身衝了回去,擋住追上來的人。
最後是如何逃出來的夭夭已經記不清了,他們擔心路上會有李澤天安排的追兵,還不敢一路向城外,躲到了一個農戶家裡。
鎮北王讓白裕走的時候,他一句話沒說,帶著夭夭就走,從那時開始,他就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農戶是個瘸著一條腿的退伍老兵,靠編竹筐賺錢過活兒,他當兵的時候就是白家軍,白裕是看到他掛在外面的竹筐才決定進來的,掛竹筐的是結是白家軍特有的打結手法,外人很少會。
老兵仍然稱呼白裕為“世子”,稱呼是夭夭為“小姐”,他準備了食物和茶水就退下了,把簡陋的房間留給他們二人。
白裕沒動,把東西推到夭夭面前,讓她吃。
夭夭咬著餅子,眼淚吧嗒吧嗒落到面前的湯碗裡。
她只咬了一口,就再也吃不下,撲過去抱住白裕。
她嗚嗚的哭。
白裕見她哭得可憐,終於開口,“吃不慣吧?忍忍,出城給你弄好的。”
他一開口,就是一陣血腥氣。
夭夭慌忙抬頭,哽咽道:“哥哥,你受傷了嗎?”
白裕咳了一聲,吐出一口血來,啞聲道:“小傷,不礙事。”
夭夭一摸他後背,全是血,她連忙站起來,準備叫人,被他按在懷裡,“別聲張。這裡不會有藥的,我受傷的訊息也別告訴任何人。”
夭夭點頭,要幫他包紮,被白裕制止,他們趕時間,這裡不安全,歇息一下就走。
她輕輕撫摸他後背,想起鎮北王,看著他把所有情緒都鎖死的黑眸,低聲哽咽道:“哥哥,傷心的話就哭出來吧。”
聽到她這話,白裕竟然笑了,他抱著她,緩緩道:“不會哭。”
夭夭不信:“怎麼不會哭?人都會哭。”
白裕又咳了一聲,“小時候會哭,一哭就被父親揍,後來就不會哭了。”
他接道:“他說,‘男兒有淚不輕彈,男子漢大丈夫,哭最沒出息。’。”
夭夭抱他抱得更緊。
他問:“怨不怨哥哥?”
夭夭問:“我嗎?”
“對。”
“怨什麼?”
“沒有帶你去邊關,讓你一人……”他說不下去了,被人強暴,對任何一個女人來講,都是極大的傷害。
她輕聲道:“剛開始也怨過,明明說要帶我去看小老虎,到現在也沒見著……”
白裕摸她頭髮,“這次一定帶你去看。”
頓了一下,又道:“還有別的,怨哥哥嗎?”
“有。”夭夭喘了口氣,把頭埋到他懷裡,哽咽道:“那天晚上,李澤天欺負我,我好疼,又害怕,一直叫你……一直叫你……你都不來救我……”
白裕猛得抱緊她,點頭輕吻她發頂,連聲道“對不起”。
他問她,是不是根本就沒有失憶,夭夭承認了,不失憶,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怎麼辦。
那時候,她已經感覺到了,李澤天對白家的忌憚。
她抬起頭,道:“李澤天告訴我,說我是他的妹妹,我好害怕,我只想當哥哥一個人的妹妹。”
白裕笑了一下,“是,夭夭只有一個哥哥,也只有一個夫君,就是我。”
她點頭,“好在後來嬤嬤偷偷告訴我,說我不是白家的女孩,但也不是李家的公主,我姓陳,和你們都沒有關係。”
白裕糾正她:“不,你姓白,不管你身體裡流著什麼樣的血,都姓白,永遠姓白,永遠都是我的妹妹。”
突然有人敲門,白裕立刻站起來,帶著夭夭從窗戶跳了出去。
是李澤天的人,有人認出了門外掛著的白家軍專用的結,特地過來搜尋。
睿王爺說過,重點搜查以前在白家軍服過兵役的人家,他們不敢懈怠。
老兵正擔心如何給白裕通風報信,結果一推開門,裡面什麼都沒有,桌子上放著兩碗湯,還有一個餅子。
士兵進去搜查了一番,沒有發現異常。
白裕帶著夭夭讓偏僻處走,劇烈的活動撕裂了他背上的傷口,又是夏天,血流不止,他漸漸脫力,只是強撐著不讓夭夭看出來。
但夭夭還是發現了,找到一條小溪,她拉著他停下休息,傷口必須包紮了。
白裕也知道,這次沒再固執,靠在樹幹坐下,夭夭撕下自己的衣服,讓他脫衣服,好擦拭背上的血汙。
白裕不太情願,死活不想脫衣服。
夭夭氣得不理他,坐在旁邊掉眼淚。
白裕看了一會兒,嘆氣,屈服。
解開衣襟,她終於知道他為什麼不想脫衣服了,一塊柔軟的布料從他懷裡掉出來,夭夭覺得眼熟,眼疾手快搶過那塊布,展開一看,竟然是女子的肚兜。
很破舊,隱約能看出月白的底色,還有上面繡的蘭花。
白裕咳了一聲,撇開臉,耳根紅透。
夭夭突然想起來,被爹爹發現那天,她換下來的衣裳沒拿走,肚兜也忘在他屋裡。
這是……她的?
夭夭不可思議道:“哥哥,你怎麼都弄這麼破了?”
布料都洗得起毛了。
白裕扭頭看她,湊到她耳邊說了兩句,夭夭的臉立刻紅透,嗔怒地瞪他一眼。
白裕抿著唇笑。
那天夭夭走後,他把她的衣服收起來,放到衣櫃裡,只是輪到肚兜的時候,想起這塊小小的布料曾經包裹住她的柔軟,心頭一動,就忍不住收到了懷裡。
後來到了邊關,想要她的時候,就……
洗的次數多了,自然就舊了。
夭夭跑開,去溪邊打誰給他清洗傷口,布料沾滿水,一點點幫他擦去混著汗水血水的汙漬,在白裕的指點下,搗爛一些藥草,覆在傷口上,防止傷口發炎感染。
她奪過那個肚兜,在白裕惋惜心疼的目光中,撕開幫他包紮傷口。
弄好了,她揉了一下小腿,欣賞自己的成果。
白裕問:“腿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