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的下午，金色的光線從透過影影綽綽的白色窗紗，灑進寬敞的客廳。

兩人正窩在沙發，矮矮的茶几上，擺放著切好的水果和零食。

白芷抱著膝蓋，偎在葉曉懷裡，看著畫面不斷變換的電視，有些昏昏欲睡。

細微的震動感從沙發一角陣陣傳來。

葉曉的手機在振動。

他掃了一眼螢幕，眉頭略微皺起，接了電話：

“喂？”

白芷微微偏了偏頭，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男人急切的說話聲。

葉曉聽著電話，眼神細細掃過了白芷，聲音清冷地回覆道：

“我現在可是休假期間，其他醫生不在嗎？”

從他接起電話的那刻，白芷就清醒過來，仍然裝作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耳朵卻悄悄豎了起來。

葉曉大手覆在她頭頂，輕輕摸了摸她柔軟的頭髮。

他的眉頭越皺越緊，末了，說了一句：“行，我馬上到。”

掛了電話，他看著白芷：“小白，院裡有一臺大手術，比較緊急。”

“嗯，你去吧。”白芷從膝頭抬起小巧白皙的下巴，眼睛亮亮地看著面前的男人。

這幾天，葉曉一直和她待在他家裡，看起來輕鬆閒適，她還以為他一點都不忙。

沒想到來了一個電話，就得立刻動身去做手術。

她既覺得他辛苦——又按捺不住心中的竊喜。

葉曉穿衣收拾的動作非常快，不出五分鐘，就整理好了著裝。

簡單合身的深藍色短袖棉T，襯出他寬闊有力的肩膀，線條緊實的腰身和胸膛。

他遞給她一臺小巧的手機：“拿好了，這個手機只能撥通我的電話。”

白芷低下頭，看著他寬闊而帶著薄繭的掌心，上面擺著一臺花哨的粉色青少年手機，撲哧一聲笑了：

“葉醫生是相當謹慎。”

應該是設定了什麼家長監控模式。

“不謹慎怎麼看住你？”葉曉挑了挑眉，仔細叮囑道：“我會很快回來，所以乖乖等我，嗯？”

她睜大眼睛和他對視，粉嫩的唇瓣抿著，嘴角勾起，不說話。

葉曉心裡一沉，用力皺起眉，眼睛定定地看她。

“嗯！”她淺淺一笑，點了點頭道：“辛苦啦。”

葉曉按著她的後腦勺，給了她一個悠深綿長的吻，這才轉身離開。

門鎖咔噠一聲合上。

白芷幾乎是立刻跳起身來，趴到窗邊，直到葉曉的身影走出樓房，進入她的視線。

葉曉若有所覺地抬頭，望著自家窗戶，遠遠地，果然看到一雙晶亮的窺視的眼睛。

白芷來不及收回腦袋，兩人的視線撞了個正著。

銳利的眼神帶上某種嚴厲的警告。

她咬了咬嘴唇，向他遠遠拋去一個吻。

葉曉嘴角微微勾起，似乎是笑了。

笑容裡透著無奈。

葉曉家中是電子鎖，將她反鎖在了室內。

她盯著防盜門上九個發著光的數字按鍵，不知該如何下手。

智慧鎖設計簡約流暢，看起來很高階。她亂輸了幾次密碼，始終無法開啟。

如果連續輸錯太多次，智慧鎖可能還會給葉曉發簡訊，遠端告狀，干擾他做手術的心態。

她很快停手了。

這樣的鎖，要怎麼才能解開呢？如果她觸發了煙霧報警器，門鎖會自動彈開嗎？

不過，葉曉沒有抽菸的習慣，她翻遍了大半間屋子，也找不到打火機和香菸。

她看了看手中的青少年電話，一個想法閃現在心頭。

門鎖很快打開了。

白芷撥通了110，請民警轉接了開鎖師傅的電話，請他幫忙開鎖。沒多久，她就獲得了自由。

也許是葉曉不放心讓高裘的人，門外並沒有其他看守者。

走到樓下的時候，她扭頭一看，才猛然發現，這裡是市立醫院的家屬區，與醫院只有一牆之隔。

葉曉有可能很快回來，她要儘快離開這裡。

大街上沒什麼人。

沒到下班時間，街上多是些獨行的病人家屬、年輕學生等等，走得很散。

沒走幾步，她看到一個著裝乾淨、行為鬼祟的中年女人，拿著一個皮質的黑色筆記本，四處和年輕路人搭話。

有的人不理她，有的人則點了點頭，向她登記些什麼。

白芷低下頭，正想避開她走過去。

“小姑娘！”一隻手拍了拍她的後背。

她咬了咬嘴唇，停下了腳步，側身觀察著那個女人。她年約40，穿著不合時宜的厚重長袖外套，短髮，臉上有細密的皺紋和風霜。女人周身打理得乾淨整潔，只是行為看起來偷偷摸摸的。

中年女人笑眯眯地說：“小姑娘，今晚有沒有興趣來Eagle做禮拜呢？”

標準的外文發音從中年女人口中吐出，讓她心裡產生一絲困惑。

Eagle……

見白芷沒有抬腳就走，反而露出猶豫和思索的神色，女人微微一笑，眼角露出深深的笑紋，壓低的聲音卻宛如來自地獄的惡魔：

“Eagle將會在第二審判日，處決一位戴眼鏡的年輕惡魔……”

女人的話語聽起來不倫不類，與她乾淨理性的外表絲毫不符。

白芷有一瞬間反應不過來。下一秒，努力壓住臉上震驚的神色，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Eagle，不就是“鷹”嗎？

這是一座教會？

處決什麼惡魔……還戴眼鏡，不是狄青是誰？

他們這樣散播資訊，針對的人，是陸野嗎？

她心中波濤翻湧，表面看起來卻沒什麼波瀾。

見白芷一臉淡然的樣子，女人有禮貌地後退半步，遞過手中的筆記本，露出一抹得體的微笑：“如果您對Eagle有點興趣，但暫時沒有時間，也可以先登記一下手機號碼，接收我們的後續訊息，任何時候都可以再來參加我們的活動的。”

“第二審判日，是什麼時候？”白芷看似冷靜地問。

暗地裡，咬緊了牙關。

“就是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