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白芷有些想笑，忍不住小聲嘀咕：“自大狂……”

他一定又安排了什麼出其不意的後招。

可是，別忘了，上一場遊戲，他可一個人都沒有幹掉，反而成為了輸家……

她狐疑地瞟他一眼，顯然並不相信他的話。

葉曉低笑了一聲，清明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好像明瞭她心中在想什麼，溫熱的大手搭上她的肩膀：“高裘的軟肋，太明顯了。”

“……肖揚？你……又要對他下手？”她不大讚成他的手段。

葉曉嗓音清冷：“他只是其中一個籌碼。”

其中一個籌碼？

這句話讓白芷一驚，腦海中猛然被勾起了許多聯想。

“高裘背後的組織，到底想做什麼？”白芷咬唇，皺眉思索。

其中一個籌碼……

“‘它’對顧澤和白鈞下手，除了奪取M城的經濟命脈，難道還能有別的目的？”葉曉挑了挑眉。

“這個遊戲……你說它悄無聲息吧，的確一點資訊也沒有從網上流出，可它的動靜，其實本來應該非常大……”她仍然覺得背後有貓膩：“你想，如果遊戲正常結束，死了大半，動搖的可就不只是M城的經濟命脈了……”

M城的經濟命脈，只是他們的其中一個目的……

葉曉順著她提出的思路繼續向下說：“你的意思是，趙子勳屬於警方的勢力，而李梟涉黑……？可是，你別忘了，‘它’也在接受僱主的各種委託。要殺掉這些人，說不定僅僅是因為其他組織的委託呢？”

白芷看著認真思索的葉曉，眼神微微發亮。

他總是會傾聽她的看法，耐心地和她對話，給她一種被尊重的感覺。

她搖了搖頭，繼續說出自己的猜測：

“把這些人聚在一起，成本太高、太高了，僅僅為了委託並不划算……李梟其實是一把過於鋒利的匕首，非常容易捅穿牢籠……我猜測，李戰之所以要把他引進去，是為了幫助遊戲殺光監獄裡的人。原本遊戲預設的贏家，只有李梟一個，但他最終也無法逃出監獄……”

葉曉點頭：“的確，如果項琛也被李梟殺死，那麼強悍如李梟，也離不開那扇鐵門。但是高裘他們會有專門對付李梟的後手，這是可以肯定的……理想的勝者，應該是高裘自己。”

“狄青和陸野不是能出監獄嗎？”她忽然想到。

當初就是他們倆敲開她的家門，把她抓進監獄的。

葉曉搖頭，拿起陶瓷水杯，輕啜了一口：“監獄早就已經完全封鎖了——在趙子勳殺死第一個人之後。”

這幾個字，讓白芷腦中閃過些什麼：“對！影片資料、顧澤手上有很多監獄裡的影片資料……趙子勳作為警方的要員，單憑他行兇的監控錄影，完完全全能挑起輿論的憤怒……”

說著說著，她的聲音微微發顫，渾身變得冰涼。

葉曉動作也是一頓。

“你記不記得，趙子勳曾經把李戰的行蹤告訴李梟，引他出獄……而李戰之所以會被趙子勳掌握了行蹤，也許是因為，他做了太多可疑的事，引起了警方的注意——比如，被高裘他們收買，為‘它’做事。”

“好了，就到這裡，打住。”葉曉聲音低沉，伸手拍拍她的後背。

動作輕微用力，溫熱的大掌沉沉地壓著她。

白芷仍有些興奮，接著向下推理：“如果說，上一次遊戲只是試行版，這一次才是動了真格，他們的最終目的是以M城為支點，撬動整個華……”

葉曉的神色越來越沉鬱冰冷。

白芷還沒說完整句話，自己也頓住了。

尚未脫口而出的內容，讓她自己都感到心驚。

白芷雖然不常出頭，但並不是個沒有腦子的女人，這個遊戲中的若干蛛絲馬跡，早就引起了她的懷疑。只是當時的看法，沒有這麼清晰。

顯然，這件事情現在已經遠遠超出她能把控的範圍。

她從沒有打算要以卵擊石，但是，她不能不管狄青……

出獄之前，她對他有承諾。

“我們去把狄青救出來，好嗎？”白芷看著葉曉，請求道。

葉曉動作頓了片刻，緩緩搖頭：“不。”

“為什麼？救救他吧，不要讓高裘得逞。他們有本事把顧澤也矇在鼓裡，揹著他動了這麼多手腳，肯定不會放任何人離開……你為什麼那麼自信能幹過高裘？”她難以置信地瞪大眼。

葉曉無情地說：“小白真的很聰明……但是，這些事情不是你能考慮得了的。”

“為……為什麼？我一個人不行，還有哥哥、找趙子勳……”她的聲音越來越小。

她已經知道了，葉曉不會救狄青。畢竟，就是他親手把李梟送到了高裘手中。

“不僅是你，白鈞、趙子勳還是李梟，都沒有辦法和‘它’對抗。”葉曉聲音冰冷：“只要你在我這裡，所有人，會逐個向高裘自投羅網。”

“難道你……你也是‘鷹’的一員？”她驚懼地問。

葉曉笑了：“不，我們只是臨時的合作關係。現在，我的目的很簡單，保護好你，保護好我，治好肖揚。僅此而已。”

她微微鬆了口氣，但仍是心有餘悸地止不住顫抖，她拉著他有力的手臂，想說什麼，又難過地止住了。

葉曉比她多活了十幾年，他那明哲保身的執念和行為方式，她單憑一張嘴，根本無法撼動。

要救狄青和李梟，她只能想辦法，自己先逃出去，找到哥哥和趙子勳。

“你不要做多餘的事。”葉曉看著她的眼睛，認真說：“白修遠和白鈞都想護住你，但他們不是萬能的。”

“白……修遠……？”她有些艱澀地念起她生父的名字。

葉曉點了點頭：“現在，只有在我身邊，是最安全的。”

葉曉不允許她和外界聯絡，但她可以看電視。彷彿是在應驗葉曉的話，接下來幾天的電視新聞，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味道。

“M城頻發群體性事件，警署及時趕到，維持市民生活秩序。”

“今晨黑幫街頭火併內鬥，傷亡慘重，提醒市民近日謹慎出行、及時報警。”

“……流感頻發，市立醫院一床難求。”

“……白氏千金失蹤七日未歸，白氏集團發出高額懸賞……”

“M河今晨浮起16具屍體，經鑑定為聚眾吸毒致幻跳河所致，提醒市民珍愛生命，遠離……”

這些都是過濾後的官方聲音，如果她能上網，想必還會看到更多不同視角的小道訊息。

可是她沒法上網。

“項琛會找到你。”

這是葉曉拒絕她的理由。

她總是在葉曉家裡不安地踱步。

她知道，哥哥肯定已經擔心壞了，趙子勳、項琛應該也已得知她失蹤的訊息，他們一定會盡快去找高裘。

她好怕他們走錯了方向，一個個輪著撞在高裘的炮口，卻不知道她在葉曉這裡。

每天晚上，她在葉曉溫暖的懷裡輾轉反側，就連被他壓在床上操到高潮的時候，也甩不掉心中的擔憂。

葉曉把她的焦慮看在眼裡，卻只是安撫，叫她耐心等待時機。

時機……什麼是時機？白芷咬著嘴唇暗想，他根本不想行動。

終於……又過了幾天，她有了一次機會。